Chapter Text
今天会很美好。
哈利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走进玻璃电梯，用手肘按下通往顶层的键。他靠着冰凉透明的墙壁，欣赏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和巍峨的摩天大楼反光的表面。
他闭上眼，沐浴着透窗而来的阳光。阳光。哈利轻轻地笑了，仍闭着眼。西雅图的阳光竟在十二月还如此灿烂 —— 果然，奇迹时常发生。
没错，今天会很美好，他想着，留恋地叹了口气。
而他会在室内度过这一整天，任由他残酷无情的老板和有毒的上级摆布。
电梯“叮”的一响，将他从恍惚中唤醒。醒醒，他的求生本能喊道，现在，你正进入野兽的巢穴。
似缓缓行于海盗跳板上，惊惶无助地凝望着汪洋大海的囚徒，哈利走出了电梯，凝望着Morsmordre[1]公司闪闪发亮、看起来很昂贵的招牌。
他来到通往办公室的玻璃门，一边刷卡进入，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诡异的标志。
Morsmordre的徽标是条翠绿的蛇，从可怕的骷髅头蜿蜒而出。怪异的可怕，相当不合适，尤其是考虑到这是家位列世界顶级的出版公司 —— 一家主营教育，以K12[2]教科书为摇钱树的出版公司。
然而，哈利无法想象有什么能比这个徽标更适合。蛇。他厌恶地噘起上唇。没错，这家公司的总部满是贪婪无情的蛇，从踏入这里的那一刻起，就无时无刻不在折磨他——
“波特，”帕金森急促刺耳地问，“你去哪了？”
“早上好，帕金森！”走进办公室，哈利愉快地问候，非常清楚自己迟到了几分钟，“今天排队喝咖啡的人有点多。”
帕金森冷冷地盯着他：“里德尔先生一直在找你。”
哈利一呆。
“哦？”他说，依然勉强地笑着。
糟糕。里德尔通常要过一小时才会叫他汇报日常事务，而他至少还要半个多钟头才能把趋势分析报告完善好——
他更紧地攥着文件，快步穿过走廊，敲响了上司的办公门，其上的金质门牌闪烁着嘲弄、不详的光茫。
小汤姆·里德尔
执行副总裁
好极了。现在，他还能找什么借口——？
"进。"一个低沉的男中音道，一如既往地悦耳醇厚。
哈利推开门，递过上司要的黑咖啡：“抱歉，先生，排队的人有点——”
“闭嘴。”里德尔和颜悦色道，随意的口气从未改变，从语调看，仿若在评论天气。
但他暴风雨般的眼中不详险恶的光芒泄露了一切：那双眼掠过哈利的身形，仿若他是世上最微不足道的男孩。大难临头，哈利的内心独白讨人厌地尖叫道。
汤姆·里德尔靠着椅子，拳托下巴，纽扣衬衫的袖子卷起，露出了强壮有力的胳膊。不知什么时候，他松开了领带，解开了头两颗扣子，露出了有着结实肌肉的锁骨……
结实。有力。从他的阔肩到他荒谬的身高，这个男人的一切都在叫嚣着支配。他瘦削的脸轮廓分明，凸显了他高耸的颧骨和精致的鼻子。阴影落到他脸上，他散发出连环杀手的气场。
热辣的连环杀手气场，哈利闷闷不乐地纠正。这点他得承认。
在压抑的沉默中，里德尔继续这么一动不动地盯着他，连环杀手的气场变得越来越显著。
像这样的沉默并不少见。不管说话与否……里德尔都偏爱恐吓。
但是，然后，终于，他的上司动了。
一只手伸向哈利，意思很明确。
拿来。
哈利慌了起来，更紧地攥住手中的文件。还没准备好，还没准备好……还不是他的最佳。
“呃，先生——”
"必须要我提醒你，你的处境有多危险吗？"里德尔拉长语调道，透着股不耐烦。听这加重，有言外之意的话，哈利不由自主地瑟缩了。
他不需要再被提醒他能得到这份工作全凭运气，不需要再被提醒他根本就不配留在这里。
一年前，他在招聘办公室外等着面试自己梦寐以求的职位 —— 科幻与奇幻编辑部主编。虽然Morsmordre主要出版教科书和其他教育材料，但它的科幻与奇幻部（尽管规模有限）声名显赫，几十年来，出版了许多哈利最爱的书……包括某个由J.K.渃琳创作的，深受人们喜爱的系列奇幻小说。
但一看到其他申请人 —— 他未来的上级们 —— 哈利就知道没戏了。赫敏·格兰杰，潘西·帕金森，布雷斯·扎比尼 —— 全都是来自牛津、哈佛等名校，成绩优异的东海岸人，让来自州立大学、成绩低于平均绩点的哈利看起来……
什么也不是。
于是，就在面试官 —— 纳西莎·马尔福 —— 当着他的面草草地将他的简历看完，随手丢到一边时，一名年轻女士冲进了她的办公室。
这位女士涨红的脸流着泪，头发即使用手捋了捋，依旧乱作一团，还有眼下的黑眼圈，让她看起来像是疯了。
“我不干了！”她尖叫道，“这样下去他会杀了我的！”
哈利看着她，瞪大了眼，吓坏了，但纳西莎只是冷静地看着这个人，仿佛司空见惯了。
“那么，好吧，”她轻快地道，“再见，桃金娘。”
然后，她转向哈利，相当仓促地说：“看，波特，对你所申请的编辑职位，你远远不够格。你是否愿意为我们的产品开发副总裁汤姆·里德尔做私人助理？”
于是，哈利，来自华盛顿大学，英语与政治双学位，就这样进了一家顶尖公司，担任相当低的职位。
他天真地以为能伺机把自己编辑的一些作品塞给上司；也许，可以尝试得到纳西莎最初不愿给他的“晋升”。但，从第一天起，里德尔就对他毫无兴趣 …… 除却他服从命令的能力。
“不加。”里德尔轻声说，眼好奇地扫过哈利。
“什么？”哈利回应，声音里明显带着困惑。里德尔继续以一种评估的方式，静静地看着他，然后转过身，回道：“我不喜欢咖啡加奶。”
那是里德尔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之后，他们的关系也是如此——里德尔像个目不识丁的穴居人，憋出一个词的命令，下的命令多到哈利几乎都理不清自己的时间表，更不用说把自己编辑的作品塞过去了。
抿了抿唇，哈利把昨晚答应好的文件交了上去。
“先生，我没能完成几何教科书趋势预估的计算——”
“为什么?”
黑眼睛当场将哈利刺穿，冰冷，毫无同情心。
因为我不是数学或是经济专业的，哈利想要尖叫，因为老实说，你对自己私人助理的要求有些离谱。
“因为我不会。”然而，他只简单道。
里德尔先生并不信服。“你……不会？”他的声音危险地低了下去，“办公室有为员工提供免费的wifi，而你说你不能查资料，想办法解决？”他的下巴抽动了一下，“你究竟是有多无能？”
哈利畏怯了，一把夺回文件。“我很抱歉，先生，我这就做。”没错，只要能把这该死的任务完成，他甚至愿意重啃一遍多变量微积分。
“在我过周末前，还有任何需要完成的事吗？”哈利边问边转身，手伸向门把——
“周末？”里德尔问，残忍的愉悦就彰显在他的语调中。
哈利呆住了，手僵在门把上，丧气地闭上眼。
绝不可能。
“是，明天是周六，”他说，转身面对上司时，声音比以往都小。
里德尔咧嘴冷笑，露出了锋利的犬齿。“你能否过周末取决于你的工作质量，”他的眼闪着光，“而在这点上，只有完美，你才能免受可怕的后果。
换句话说，哈利完了。
但，里德尔还没完。他沉思地侧头，目光紧盯哈利的唇：“懂些礼节对你也有好处。”
里德尔依旧盯着唇，哈利疑惑地皱起了眉。
哦，他好笑地意识到，里德尔说的是自己嘴里的东西。他几乎没一天早上不含着棒棒糖，习惯得已经忘了它的存在。他只是在见里德尔前，忘把它拿出来了。
他笑了，从容不迫地取出嘴里的棒棒糖，里德尔的下巴又一次抽动。啊，生活中的小乐趣。
“好了?”哈利问，原本恭敬的语气透着丝嘲讽。
里德尔没有回答，而是发作了起来。
“在你的上级面前吸棒棒糖。美国学校就是这么教你的？”里德尔冷笑道，突然失去了冷静的外表，暴怒了起来。他上司阴晴不定 —— 一点小事就会动怒。
哦，哈利有提过吗？
汤姆·里德尔是英国人。
哈利抱起双臂，不驯又戒备。他可不会承认棒棒糖更多是他个人的癖好，真的。
他也不会承认美国公立教育系统对某些事要宽松许多，比如，在课堂上吃东西。至少，来自他的经验之谈。
“唔……，还有别的，比如嚼口香糖，”哈利咧嘴笑了，短暂地忆起中学时同学们在课桌下互相交换口香糖，好似那是大麻，“在西雅图，我们的确有面著名的口香糖墙，如果你有兴趣……”
里德尔哼了一声，打断了他的话：“不了，请带着完成的文件回来。”
哈利向他致意，门在身后关上时，自嘲地笑了。
和里德尔之前只坚持了不到一个月的助理不同……哈利能坚持整整一年是有原因的。到了此时，他几乎算是里德尔专家 —— 他可以应对他的任何情绪，一句措辞得当的话就能将他难以预料的暴怒平息，转为轻蔑的笑。
哈利来到自己的隔间，叹了口气，一边打开笔记本电脑，一边整理自己的工作区。
到家了。
哈利瘫在沙发上，背包随手扔在地上。他一边掏出笔记本电脑，一边把泰式炒河粉外卖夹在靠垫与腿之间，保持住平衡。
终于，哈利想。他用手敲击自己的垃圾东芝笔记本，等待登录，满足感蜂拥而来。因为在白天，他是控制欲强、以自我为中心的汤姆·里德尔的卑微助理。
但在晚上，他生活，呼吸，写同人小说。
他打开AO3账号，不假思索地查看自己最新作品收到的评论与赞。在AO3上，他是个颇有声望的写手，每次登录，迎来的大量评论总让他感到无比幸福；感觉自己除却是个糟糕的个人助理外，活着还是有意义的。
他经常涉足不同的流行同人圈，比如少年狮王[3]和漫威。但，最重要的是，他最爱的永远都是詹姆斯·伊万斯 —— J.K.渃琳的传奇七部曲，讲述了一位年轻巫师去往霍格沃茨，与马沃罗·冈特 —— 一位阴谋根除麻瓜并统治世界的邪恶巫师 —— 战斗的故事。
当然，哈利的本命cp总是……詹姆斯/马沃罗。
他早已不再为这对cp是如何扭曲而感到内疚。他沉醉于自己最爱cp的禁忌性，和他们的无限可能。
对詹姆斯/马沃罗，他从正统巫师世界……写到平行宇宙[4]：无魔法、咖啡店等等。
举例来说，哈利正为自己的本命cp写办公室AU……在里面詹姆斯是可怜的、劳累过度的助理，而马沃罗是他邪恶的上司。
他感到好笑地咬唇，旋弄手里的叉子。这可能有点太过贴近生活……最近，哈利借鉴了许多自己的职场遭遇，尽可能真实地构思每个情节。
要是主cp间的互动受到了真实事件与某个人的影响……哈，谁能知道呢？
带着狡猾无愧的笑，哈利打开一个新谷歌云盘文档，开始写下一章……然后，被打断了。
嗡嗡。
是他的Jarvolo[5]社群。
>> 热迪戈里狗[6]：真他妈不敢相信伏地魔就这样结尾。
哈利笑了起来，非常清楚迪戈里说的是什么。
他最爱的AO3作者伏地魔最近发布了《Haunted》的最后一章，所有人都疯了。
>> 绯红Gorl[7]：什么鬼。他居然在结局杀了詹姆斯和马沃罗。谁他妈都没赢。
>> 拉文德布朗：这……我怎么也想不通……
哈利轻轻地笑了，在沙发上换了个姿势，让自己趴着，手肘支着头。
他没有参与，而是高兴地旁观朋友们的反应。就他而言，他无法说自己很惊讶。伏地魔的所有作品，他都读了有三遍，如今，对这位作者的思维方式已经有了相当的理解。对伏地魔来说，杀死主要角色不是问题。
无法粉饰 —— 哈利痴迷于伏地魔的作品，无法自拔。他最爱的作者把惊悚写得如此自然优美，逼真得让人揪心。
伏地魔的创作从未远离惊悚与心理悬疑，他的作品通常都是剧情向 —— 侧重于马沃罗在孤儿院的成长经历，描述冈特是如何成为原著中那个反派的富有感染力的成长故事。
伏地魔写得是那样的完美，以至于每每到了结局，哈利往往会同情起马沃罗；而每当他为伏地魔笔下的人物倾心时，他对这位作者就愈加仰慕——
好了，迷恋够了。
哈利插上耳机，重新打开文档。第八章，他输入标题。
你依偎在我的肩头……
伴着保罗·安卡[8]在耳边低声吟唱纯粹的浪漫，哈利任由文字从指尖流淌……打字的速度快过了脑子……
在我耳边低语……宝贝……
哈利再次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疲惫的双眼，打完报告的最后一句话。
他靠回转椅，活动肩膀，探头望向旁边的隔间，对迎面而来的空荡皱起了眉。
所有人……赫敏，潘西，布雷斯……都已经离开过周末去了，但里德尔会允许他可怜的助理，哈利·波特，离开吗？
不，哈利恨恨地想。因为里德尔就是个乔装打扮的恶魔，记仇能记到下辈子，还从想法设法折磨他上得到了施虐的快感……包括让他周六也不得解脱。
一点俏皮的反驳，一丝嘲讽……里德尔就让他付出了代价。
哈利一边叹气，一边开始打印报告，登上电子邮箱来打发时间。
这就是为什么在午休，他翻阅着电子邮件，无聊到了极点。这时，他收到了一条通知，而且，不是一般的通知 —— 一个来自AO3，与他最爱的作者有关的通知。
伏地魔发表了……一篇新同人？哈利激动地点开作品。
他读着标签，大吃一惊。不是惊悚或是心理折磨 —— 而是轻松，还有浪漫，主cp是詹姆斯/马沃罗。
浪漫。伏地魔在写浪漫。哈利不知是哭，还是晕倒好。这是他一直以来最爱的惊悚作者 —— 而从他写同人到回复评论的方式来看，他似乎缺乏浪漫与共情细胞。
但，话又说回来，这是伏地魔。不管他写什么都肯定不错。
最后瞥了一眼周围的隔间，哈利敲敲手，把早上常吃的棒棒糖塞回嘴里。在办公室看从来都不是一个好主意，可这是伏地魔，他根本就无从抗拒。
他点开第一章，满怀期待。
这将是一次难忘的经历。
哈利在座位上向前倾了倾身，嘴角慢慢露出一丝神秘的微笑。
伏地魔写的是办公室AU，就和他一样。
剧情已然很精彩，主角就和伏地魔笔下以往的他一样阳刚强大。他在一家出版公司，是位成功的副总裁。
这出乎意料的巧合使哈利情不自禁地窃笑了起来。天哪，这和他自己正创作的同人看起来是不可思议的相似。除了，当然，伏地魔是从马沃罗的视角写……
大多写Jarvolo同人的作者 —— 包括哈利自己 —— 都倾向于从詹姆斯的视角写，只因为这样更合理：詹姆斯是原著中的主角，他的视角常见熟悉，几近舒适。
但伏地魔总是从马沃罗的视角写……也许是因为他的写作风格与个人观点更契合马沃罗。不夸张地说，是完美契合。
看来，轻松浪漫的同人也不例外。
哈利读到詹姆斯出场的部分，瞪大了双眼。
……这个男人吮吸着拿出嘴里粉色的球形棒棒糖，眼镜后的绿眸闪烁着异样的光芒。“怎么，冈特？”他粗鲁不耐地问，丝毫没有意识到刚才那一刻他所描绘出的画面是多么无耻诱人。
“先生。”马沃罗纠正道，而这绿眼睛的人竟厚颜无耻地笑了。
“不用叫我先生，冈特。”
哈利大张着嘴，呛住，松开了嘴里的棒棒糖。
什-什么？
他往后一靠，不雅地张大了嘴，猛地吐出一口气。随着他消化主cp间的首次互动……伏地魔第一次非柏拉图式的文字互动，脑子乱成一团。
该死。伏地魔真的让这里的詹姆斯显得像个白痴。
他坐起来，转着手里的笔。
多么……新颖。
哈利被深深吸引住了，他前倾，继续阅读。天哪，他怎么能对伏地魔书写浪漫的能力有过怀疑？好吧……也许不是浪漫……而是性张力，热辣、色情、在人心头蠢动，似有热浪从屏幕扑面而来。
伏地魔就他妈是神。
他的文字充溢着情欲，让哈利口干舌燥，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头晕目眩。人物间的每次对视，都像是一道灼热的视线落在他身上；每次接触，都像是在抚摸他……
怎么会有人有如此高超的写作技巧？能在一篇同人中让哈利冷彻骨髓，而在另一篇中让他温暖粘稠地颤抖？
有一件事很确定。如果伏地魔继续这样写下去，未来的章节就不适合在上班看。
无论如何，哈利继续阅读。午休结束，其他人陆续回来，他依旧浑然不觉。本命cp扣人心弦的互动使他太过沉浸，屏气凝神，直到……
他来到结尾的悬念。
他忍住一声叹，仍盯着主角的最后一句话。
当然会有悬念，伏地魔总会故意留下折磨人的悬念。
“不然我怎么钓住你？”他曾在一次更新的结尾说，那是他与粉丝为数不多的互动之一。
哈利立刻滑到评论。伏地魔从未回复过，事实上，他基本不会在章节开头回应评论，总喜欢“给读者留下神秘感”。
他满怀喜爱地摇摇头 —— 不论他自己的同人收到多少评论，他总也无法忍住不回复。
尽管如此，这些习惯似乎没有减损伏地魔在AO3的名气与成功，更不用说渃琳了 —— 伏地魔自己的粉丝多得让人难以置信。他最狂热的读者与粉丝会出于某种彼此认同的敬意叫他“我的主人”。不知为何，他们似乎彼此……熟识……
哈利在一串有趣的评论前驻足。
>> 白鼬脸[9]：不敢相信你竟然写了浪漫！仍在好奇这个决定是否……受到了现实生活的影响？xD
>> 贱拉[10]：你怎么敢这么说！我主神颜，不可亵渎！
>> 嗯嗯嗯嗯[11]：神颜？你怎么知道？
>> 风流倜傥_M[12]：新人，如果你一定要知道，伏地魔在discord上为他最忠实的粉丝专门建了个粉丝群。
哈利停在这里，甚至不再呼吸。
Discord？
粉丝群？伏地魔会在那里露面，并与粉丝对话？
哈利的心在加速，激动地跳个不停。他必须进去，不择手段——
“你在看什么？”身后传来一个低沉严厉的声音，哈利的心似要蹦出胸膛，非常清楚这是谁。
他从AO3切到邮件，转过旋椅，但已经晚了，里德尔已经看到本该在打印、校对的哈利在工作时间做了什么……
哈利在内心咒骂，咬牙切齿。里德尔怎么偏偏这时候来“检查”？
里德尔耸立在他面前，英俊的脸扭曲着，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
“那是……”
哈利瞪大了眼。
别说，别说，别说，他在内心重复、恳求。
“……同人小说？”
办公室陷入一片死寂。
周六，办公室几乎没几个人，还在这里的人转头向哈利看来。窃窃私语蔓延开来，光速都不敌八卦传播快。
哈利一头扎入掌中，脸热辣辣的，脑中闪过万千思绪与情感。
我靠靠靠靠——
“不是，”他毫无说服力地撒谎，结结巴巴、毫无生气、死气沉沉。这简直就是最糟的噩梦成了真。
他抬头看向里德尔，却发现这个男人，不出所料地，正沉默地盯着他……石雕一般，不露声色。
“不是，”哈利又说了一遍，急促大声，几近激烈，然后尴尬地试图一笑而过。但都没用，什么都无法摆脱当下的状况，似乎从没有什么顺过他的意——
他狂乱地指着屏幕。“这只是……一点稿子，我在进行的个人写作项目……”哈利的声音越来越低，脸比以往都要火辣。他从来都不擅长说谎。
求求了，就让我死吧。
当然了，事情只会变得更糟。里德尔正紧盯着哈利刚刚切过去的浏览器标签页，眯起眼阅读标签页的标题……
他的神情整个变了。
哈利还从未见过他这样的表情。他的眉毛扬起，黑眼睛睁得比以往都要大 —— 极其好奇。他的下巴微垂，嘴唇闪闪发光，像是刚被他自己舔过。
然后，最不寻常的事发生了。
里德尔的脸红了。
里德尔先生 —— 阳刚与霸道的典范 —— 高高的颧骨泛起了明显的红晕，哈利惊奇地盯着他，想知道怎会有如此奇观发生？
“那为什么那个标签页上写着‘伏地魔’？”里德尔问，红晕在几秒内消失不见 —— 如此之快，哈利几乎可以发誓那是他自己想象出来的。
至于这个男人的声音，比平时更深沉。
像是他……羞窘不安。
但为什么？哈利好奇，一时忘了自己的困境。因为，即便没有他的上司变成什么脸红的小姑娘，现在的状况就已经足够离奇荒诞了。
“回答我。”里德尔以一种更加冰冷坚定的声音命令道，脸再次不动声色，哦，没错，他又变回了哈利噩梦与日常中那个面无表情，不近人情，希腊雕塑般的恶魔。
回答我。
为什么标签页上的标题是“伏地魔”？
因为他是我在AO3上最喜欢的作者——
因为我刚读了他的新作《绿眼恶魔》 —— 顺便说一句，我强烈推荐——
这些哈利都说不出口。他已经在一开始撒谎说那是他的稿子，他的个人写作项目。
于是，他选择靠回椅子，扯谎扯到底。
“唔，那是我的笔名，在我写作的这个网站上的笔名。”他耸肩，点了点头，仿佛单凭这些动作就能证实他的话。
瞬间，气氛似乎发生了变化。
里德尔皱眉，嘴几不可察地扭曲。他眯起眼，眸色变深，既好笑又愤怒。尽管哈利无法理解里德尔为什么过了这么长时间才对他发火，无法理解为什么所谓的“笔名”才是促使他发火的真正原因，而非他公然偷懒的事实……
“是这样吗……伏地魔？”里德尔问，语气暗沉危险，带有浓浓的讽刺。
哈利有种非常不详的感觉。
Notes:
1. Morsmordre：原著中用来召唤黑魔标记的咒语，“尸骨再现”。[return to text]
2. K12：K-12教育是美国基础教育的统称。“K12”中的“K”代表Kindergarten（幼儿园），“12”代表12年级（相当于中国的高三）。“K－12”是指从幼儿园到12年级的教育，因此也被国际上用作对基础教育阶段的通称。[return to text]
3. 少年狮王（Teen Lions）：应该是化用了DC的少年泰坦（Teen Titans）。[return to text]
4. 平行宇宙：Alternate Universe，缩写AU，后面有些地方会直接用AU这个缩写。[return to text]
5. Jarvolo：J
ames+Marvolo组合在一起后形成的cp名，顺便，这篇文里的人物一般都是用Discord这个app来交流。[return to text]6. 原文HotDiggoryDog。[return to text]
7. 原文GingerGorl。[return to text]
8. 保罗·安卡（Pual Anka）：加拿大歌手，这里提到的歌是他的Put Your Head On My Shoulder (1959)。[return to text]
9. 原文是Ferret-Face。 [return to text]
10. 原文是Bellabitch。[return to text]
11. 原文Ummmm。[return to text]
12. 原文Luscious_M。[return to text]
Chapter 2
Notes:
【下一章大概是第一和第二章加起来那么长，所以不会很快，大概要等下个月月末？会尽量快一些，不过还是质量优先~】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more notes.)
Chapter Text
“是吗……伏地魔？”里德尔问，语气暗沉危险，带有浓浓的讽刺。
哈利有种非常不详的感觉。
黑眼睛洞悉地俯视他，仿佛刺入了他的灵魂，但他迎着里德尔的目光，期冀于他能相信这个谎言。他仍坐在旋转椅上，背对着工作桌，面朝上司。
哈利非常清楚办公室的空荡。里德尔一走出他的办公室，少数几个周末来上班的人就迅速收拾好东西，匆匆离开了，不愿冒直面副总裁怒火的风险。
懦夫，他想，再次迎向自己的上司。然而，人全走了，没了多余的观众点燃了他心中的什么。
叛逆的欲望。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里德尔忽地向前，俯身压来……他越过哈利的肩头看去，右手伸向被遗弃的台式电脑，左臂搭上椅后的桌子，头几乎就嵌在哈利的肩窝。
哈利呆住了。
震惊与肾上腺素涌入他的四肢，大脑超速运转。他被困在了桌边，里德尔裸露在外的锁骨离他的鼻子只有几英寸，离得太近太近太近了——
接着，里德尔稍稍靠近一些，胳膊与肩膀的肌肉擦过哈利，如涟漪般微微颤动。一缕香水味从更年长的这个男人身上飘来，清新的柑橘，那样的鲜脆爽口，就如他念“t”时那该死的发音。
“波特。”里德尔在他耳边危险地道，英国口音比以往都要明显。
突然，不请自来的热潮顺着脊柱舔舐而下，填满哈利的腹。 他颤栗着倒回椅子，紧握扶手，那样的用力，指节变白，除自身血液的奔流外，什么也听不到，也感知不到自己工作电脑那传来的激烈点击、敲打声。
里德尔贴近他的右耳，他瘦削绷紧的下巴突然出现在哈利的视野边缘。
“这种谎言。”他啐道，唇恰好擦过哈利的耳朵尖。哈利干渴地吞咽了下，咬住下唇。
年长者退后几寸，直面哈利，眼冒火光。
“我厌恶骗子 —— 就和厌恶偷懒的人差不多，甚至更甚一筹——”
然后，里德尔真正瞧见了哈利，停了下来，打断了自己的话。
他变得面无表情。
黑眼睛在哈利涨红的脸和咬得红肿的唇上流连，然后扫遍他的全身，有那么一刻，它似乎变深了，闪过一种全然不同的强烈情感——
哈利终于鼓足勇气，伸手抵住里德尔的胸，用力推开他。
“什-什么鬼，里德尔，”他喘着气说，即使嗓音是令人羞窘的沙哑，用词是极度的不专业，但这些话还是情不自禁地从他嘴里下意识地流出，“卧槽什么鬼，该死地一点没有个人空间与隐私的概念——”
“你觉得，”里德尔开口道，语气轻且不详，“你配有？”他直起身，阴云一般笼罩着哈利，“在表现出这样出色的职业道德后？”他咕哝着，声音甚至变得更低了，“同人，看同人小说，在利害关系是如此……”
什么……利害关系……？
他走近，攥着哈利的下巴，粗暴地往上抬，哈利难以集中精神听他说了什么。
“回答我。”里德尔不容置疑地道，声音里满是命令意味，哈利别无选择，只得看过去。
“不。”他简单坦率地答，咬紧牙关，拼命忍住说“但是——”的冲动。
里德尔攥着下巴的手力道加重，仿若洞察了他的心思。
哈利保持沉默，里德尔对他赞许地笑了。
好孩子，他歇斯底里地想。
然后，厌恶于自己的想法，他挣脱了里德尔的控制。
“你 —— 杂种 ——”他气急败坏地说，里德尔因愤怒而紧绷，“你不能，不能就这样对人动手——”
嗡，嗡，嗡。
听到这个声音，哈利立时僵住。里德尔退后，松开他的下巴，手伸向左腕振动的苹果手表。
他关掉闹钟，表情重回他一贯的冷漠。他继续盯着手表，啧了一声，除此之外面无表情。
片刻之后——
叮！叮！
哈利回头看向自己响铃的手机。声音在木桌上回荡，显得格外刺耳。
他一把抓过手机，不假思索地滑动屏幕，恰好瞥见了闹钟名。
哦，糟糕。
他缓慢看回上司，心猛然下沉，突然非常清楚他为什么会来检查。
Morsmordre的董事会周日下午 —— 明天 —— 就要召开，而他本该提前完成趋势分析报告，并把它交给里德尔。
然而，早在几个月前就在日历上做好了标注的他却在读同人，丝毫没有意识到这份报告有多重要，也没有意识到里德尔需要它参加的会议有多关键——
“里德尔先生，先生。”哈利歉疚、恳切地道。天哪，我可真是个白痴。
里德尔依旧不发一言，面无表情，仍盯着手表上的事项，几缕发丝遮住了他的眼。
“里德尔先——”
“我原以为，”他开始盛气凌人地道，“即使是最健忘的助理也不需要被提醒这次会议有多重要。”
他抬起头，眼里闪着难以捉摸的光。
“且，尽管你自身的短处，我依旧对你在关键时刻的表现抱有信心。”
哈利咬唇，默默同意了这一说法，即使内疚就停驻在他的心中。不知是因为运气还是灵光一闪，他总能在紧要关头出色地完成报告……
这也是他能留这么久的原因之一。由于他为里德尔干了这么久的助理，声名在外，同事们甚至开始叫他“大难不死的男孩”。
但现在……
里德尔不动声色地盯着他，仅在几分钟前还主宰他的怒火褪成了刺骨的冰。
“假如我还有任何理智，就该立刻开了你。”
听到这句话，哈利瑟缩了，握着手机的手以与内心独白相合的节奏痉挛似的颤抖。白痴……白痴……白痴……
他试探地抬头看了过去，张大了眼，充满恳求。直到失去的可能突然真实地出现，他才意识到自己是有多需要这份工作。里德尔给的薪水丰厚，不论承认有多丢脸，但他之前做《唱唱反调》主编拿的薪水和里德尔给的完全没有可比性。
最终，里德尔重重地吐出一口气，眉头紧锁，捏了捏鼻梁。
“就走吧。把报告写完。”
哈利慌忙站起，抓起背包。
“当然，先生，谢谢——”
“别。”里德尔擒住哈利的手腕，令他震惊地停下了脚步。
他贴近哈利的耳边，香水味袭来，令人心醉神摇，哈利几乎忘却了过去几分钟发生的事。
“别误以为我原谅了你，今天的事，我会想办法惩罚你的。”
他放开哈利的手：“明早六点整，带着完成的报告来办公室见我。”
就这样，里德尔旋即转身离开了哈利的隔间。踏在雪白的油毡地板上，他的步伐稳健沉着，和哈利狂跳的心正相反。
汤姆紧握门把手，猛地合上办公室的门，咬牙切齿地低声嘶吼。
这次他真该开了哈利·波特。老实说，走出办公室时，他就想好了——要是报告没完成，就把人给开了。
但之后，他目睹了件让人震惊至极的事。
他的私人助理在读同人。伏地魔写的同人。
他有更重要的事要考虑……数十亿美元的交易和即将召开的董事会。然而，不太可能的这点事立刻分了他的心，让他无法自抑地冲上去，搜剿这个男孩的电脑。他搜寻这个男孩的AO3用户名，却最终失望地发现波特没在工作电脑上登录自己的账户。假使他真有个账号。
有职场上的人在阅读自己的同人小说已经够糟了。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自己的职业与私人生活混在一起，哪怕他相当自豪于自己在同人圈取得的名声。
但，在所有人中，是哈利·波特在阅读……这一事实……
汤姆以头抢门，吐出低沉，略有些歇斯底里的笑。
他的绿眼小恶魔迟早会让他完蛋。
他已经侵蚀干扰了他的创造力。
自上个作品完成后，每当他坐下来，想要构思下个作品的情节与主题，进行创作时，他所能想到的只有波特……每天早晨冲进他的办公室，总是满脸红晕。
递咖啡时，蜷在他白皙耳朵旁乱糟糟的头发；他紧张舔唇的方式；说“里德尔先生，还是黑咖啡”时暗含的那一抹嘲讽。
而当他没舔，也没紧张咬唇时……他总是日复一日地吮吸着那些讨人厌的棒棒糖。糖果红粉亮泽，染上他的唇，把它涂成血红色，极其诱人 ——
不。
汤姆狠狠以拳砸桌，情绪骤然爆发，怒气冲霄。这个男孩竟让他变得如此软弱……如此轻易就让他感受到了早在许久以前他便已下定决心只在写作中倾诉的情感。
太过无稽。哈利·波特是如此平凡，乏善可陈；整个办公室中，恐怕是最无能的那个。
却在无意间成了自己的缪斯？想想就好笑。
然而，他身上有着什么，难以名状的火花 —— 不论是桀骜又或是别的什么 —— 没有一次不是让他热血沸腾，而他无法确切形容 …… 无法确切地将他形容。
该如何看待哈利·波特？他不知道。
这让他成了个威胁 —— 现在，比以往更甚，他就是个累赘。
至少，从先前的反应看，波特似乎并不知道他就是伏地魔。
这让他短暂地忆起了他的助理大言不惭地说他就是伏地魔的愚蠢举动，嗤之以鼻。
汤姆相信，到了必要的时候，他有办法闭上波特的嘴。但万一，这个男孩已经在无意中泄露了自己的信息？又或者，已经有人碰巧发现，或是泄露了与自己身份相关的线索？
他知道在Jarvolo同人圈中，自己的真实身份一直是个谈资，但还从未想过有被揭穿的可能。过往与个人信息，他几乎从不透露，因此，也无需忧心遮掩身份。
但他不能冒任何风险。一旦被拼凑出伏地魔就是汤姆·里德尔，就全完了。
只有一个方法可以检查……
汤姆坐下，打开笔记本电脑，然后做了件他多年未做的事 —— 登入了他过去加的Jarvolo社群。那时，他还用着完全不同的用户名，还是个完全不同的人。
斯莱特林继承人：23条新消息
汤姆没有理会，无意去查看过去的私信与通知。他只是来看看最近有没有人提到过伏地魔……
他在搜索栏输入了自己的笔名，立刻，Discord筛选出了最近有提及的对话。看着日期，他挑眉 —— 这场对话仅仅发生在两周前。
他点击，然后读完了整个片段。
>> 西恩羊本羊[13]：对伏地魔的看法？说实话。
>> 米奇科纳[14]：我赌伏迪在三次元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
他停下，皱眉。“混蛋”这个词不算什么，但，说真的？“伏迪”？
没礼貌的小鬼。
>> 米奇科纳：他没有更新计划，总是不定时发布。我是说，有次他让我们等了两年。还记得我们都以为《孤儿》被遗弃了吗？
>> 秋可儿[15]：……
>> 乔雷德[16]： 喂 老兄
>> 弗治[16]：……哈哈哈《孤儿》？？？被遗弃了？？？米奇我几乎要佩服你了
>> 乔雷德：就在你以为他没有幽默感的时候 他说出了像这样的话🤣
看这些做什么？这些智障让他想拔光自己的头发。
无论如何，他继续阅读，好奇占了上风。
>> 跳芭蕾的安吉丽娜[17]：嘿 闭嘴 男孩们 @米奇科纳 你不觉得这么说有点过分？老师们在同人之外也有自己的生活😑
>> 罗鸟卫其利[18]：但米奇说的有道理。他从不解释更新晚的原因，从不回评论 —— 即便是@闪电小子[19]总留的那些长篇大论
汤姆停顿了一下，“闪电小子”这个名字似乎有些耳熟。
>> 首席女生[20]：我同意。我认为伏地魔有优越情结。我曾认真读过他所有的作品，深入分析过……也许没有闪电小子那么深但——
>> 罗鸟卫其利： 授课时间
>> 首席女生：如你们所知，伏地魔在詹姆斯·伊万斯同人圈会变得如此出名是因为他太会写马沃罗……甚至，可以说，比J. K. 渃琳本人写得还好；而他能把狂暴精神变态写得这么逼真……我一点也不会惊讶，如果这是因为，你知道……
>> 跳芭蕾的安吉丽娜：你认为他精神……不正常？
>> 首席女生：我认为他精神肯定有什么问题，只是我还没完全摸透。但我会的，很快！他很迷人，我是他作品的忠实粉丝，哪怕他是个变态:)
汤姆眯起眼。这个首席女生……很危险。此外，还很讨人厌，且完全错了。
>> 罗鸟卫其利：@首席女生……要知道我这么说是出于好心……但我真觉得你该把名字改了
>> 西恩羊本羊：呵 真是非常好心
>> 罗鸟卫其利：靠 西恩 我有委婉
>> 跳芭蕾的安吉丽娜：委婉个屁
>> 首席女生：滚，我爱叫什么就叫什么，变态下地狱去吧！
胡言乱语……胡言乱语……汤姆又往下翻了一点。
>> 错误男孩[21]：哎 等等 @罗鸟卫其利 你之前为什么要艾特闪电小子？
>> 罗鸟卫其利：什么？我艾特了？
>> 错误男孩：是啊 在你说他对伏地魔的作品“长篇大论”时
>> 罗鸟卫其利：啊 该死
>> 斯平内特必胜[22]：啊啊啊啊啊 快去改！被看见了我们的闪电小子会杀了我们的！
>> 首席女生：你知道他有多拥护伏地魔！
>> 闪电小子：……拥护？
汤姆凑近屏幕，嘴角缓缓露出一抹笑。越来越有趣了。
>> 听说我和迈克尔乔丹沾点亲[23]：这下真要完完完完完啦
>> 跳芭蕾的安吉丽娜：别帮倒忙 李
>> 听说我和迈克尔乔丹沾点亲：我能说什么呢？我爱评论😉
>> 斯平内特必胜：天了噜 李 你的名字太太太长了
>> 听说我和迈克尔乔丹沾点亲：魅力的一部分 女士们
>> 首席女生：……闪电小子？你在吗？怎么不说话？
>> 闪电小子：在读我被艾特的部分。
>> 听说我和迈克尔乔丹沾点亲：啊啊啊啊见鬼，他用了句！号！标点都用上了！！他气疯啦！！
>> 罗鸟卫其利：闪电……我的兄弟……我未来婚礼的伴郎……
>> 闪电小子：@米奇科纳，你说伏地魔是个混蛋，我发现这相当讽刺。
>> 米奇科纳：喂 你这什么意思
>> 闪电小子：两脑细胞一合计还想不明白？
汤姆笑了。他的小救星真是伶牙俐齿……语法也不错……
>> 首席女生：闪电…
>> 闪电小子：精神有问题？变态？优越情结？
>> 首席女生：等等
>> 闪电小子：不过说实话，即使伏地魔有优越情结，我也能理解。他比我们所有人都优越。
>> 首席女生：你说真的？
>> 闪电小子：没错，即便是你，蜜恩。变态？不，你错了。他是个天才，一个彻头彻尾的天才。他的作品层层转折，每个情节点都意义不凡，精心设计。没人能把情节构思得像伏地魔一样好。
>> 罗鸟卫其利：蜜恩？等等……@首席女生这是你真名？
>> 闪电小子：随你怎么想他！但伏地魔不仅仅是AO3上最好的作者，他还是一位大师。他的写作技巧无与伦比，对我来说，毫无疑问，他注定伟大……即使现在没有，也迟早会是。
>> 闪电小子：他写的每部作品都延续了他的传奇，使他永垂不朽！
>> 闪电小子：伏地魔……就是神。
对话似乎就此结束，几小时后，又聊起了新话题。但，就算还没完，汤姆也不会看下去了。
他的目光停留在闪电小子的发言上，一遍又一遍地读，直到深深地印刻在脑中。
他是个自私的作者，只为自己写作，不情不愿地把自己的作品发出来，供他人阅读与享受。他很少看评论，更不用说回复。事实上，他刚开始写同人时看过的少数评论，“求更更更”，“想看后续”，“写得不错伙计”，只激怒了他。
但闪电小子太会赞美了。用词崇敬，有说服力，引人共鸣。
汤姆把光标移到闪电小子的名字上，但只能获知他的性别：男。
信息远远不够。
他的小信徒提到过AO3，不是吗？
汤姆打开AO3，搜索闪电小子。
没错……
他轻而易举地发现了闪电小子的AO3账户，迅速打量分析了下：他最新作品的收藏与赞多得惊人，远远超过了他其余作品。
但……
作品名是《来自地狱的老板》[24]，一眼望去，没有一个大写字母，和他在Discord的说话风格完全不同。汤姆感到不快，他厌恶任何不够完美的语法。
可这是办公室AU。有意思……汤姆好胜地眯起眼，想知道和自己的比，自己的粉丝写得如何？
所以，他还是点开了这篇同人，跳过概要与简介，读起第一章。
接受“私人助理”而不是自己梦想的职位时，我完全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什么。但，在和他见过第一面后，有一件事很确定——
呃，汤姆皱起脸，差点当场弃文。
他讨厌第一人称。错漏百出，太过私人，而且他几乎从来都无法与主角共鸣到能享受他们的视角。
但，就当他鼠标悬停在标签页角落的红“X”上时，闪电小子在Jarvolo社群里充满激情，动人得不可思议的话语又不由自主地浮现。
他是一位大师……
注定伟大……
伏地魔……就是神……
他短暂地闭了会儿眼，让这些赞美之辞，如受月亮牵引的涨潮，一遍又一遍地冲刷他。
然后，他又一次开始阅读。
……有一件事很确定 —— 我有个来自地狱的老板……
汤姆被故事吸引，陷入闪电小子的世界，一句比一句陷得深。他不知道太阳何时落下，不知道黑夜何时将他顶层办公室外的摩天大楼笼罩。
他所知的唯有浮在他眼前屏幕上的文字。
哈利边打哈欠，边钻进被窝，点开手机查看时间。
午夜已过两小时。他呻吟着，瘫在床垫上，一只胳膊蒙住眼和额头。
这份报告没完没了，而他依旧无法确定自己搞对了一切 —— 他计划在五点左右去办公室，找一位同事（会有人在的，一定）核对报告，然后把它打出来。
哈利的眼刚开始耷拉，手机提示音响了。
他的手不听话地抽动。
别。别动。
你必须在两小时后醒——
他的手机又响了一次，这次，哈利伸手去够放在床头柜上充着电的手机。
只是邮件，他叹了口气，还是打开了应用。
主题：[AO3]《来自地狱的老板》有新的评论
他挑眉，感到惊喜。至少，这是AO3邮件。
他点开阅读。
他猛然坐起，彻底醒了。绝不可能。他左手抬起，紧握胸口的衣料，全身充满难以抑制的能量。
评论本身平平无奇，近乎冷淡，像是留的这个人压根没看。
但评论上方的名字 —— 留下这条评论的读者 —— 让哈利的心跳得飞快，思绪飞驰。
>> 伏地魔：点赞，收藏，订阅。
哈利扎进枕头尖叫。
Notes:
13. 原文SeanTheSheep。[return to text]
14. 原文MickeyCorner。[return to text]
15. 原文ChoAegyo。[return to text]
16. 乔雷德：Gred；弗治：Forge；首次出现在原著《魔法石》中的”厄里斯魔镜“一章。[return to text]
17. 原文AngelinaBallerina。[return to text]
18. 原文RoonilWazlib，首次出现在原著《混血王子》中”神秘的房间“一章。[return to text]
19. 原文lightning_boi。[return to text]
20. 原文HeadGirl。[return to text]
21.原文TheWrongBoy。[return to text]
22. 原文SpinnetToWinIt。[return to text]
23. 原文PossiblyRelatedToMichaelJordan。[return to text]
24. 原文boss from hell，首字母没有大写。[return to text]
Chapter 3
Notes:
【修改了两处译名：
1. Discrod的servers从“聊天群”改成了“社群”（主要是因为如果直译成“服务器”在感觉上会比较僵硬，而用“聊天群”会比较容易联想到微信群、qq群等，但从这章开始，会更多地提到servers中的分区、频道，于是，就显得不是那么合适了，思来想去，觉得还是“社群”比较好）；
2. Luscious_M这个网名改成了“风流倜傥_M”，因为感觉比之前的“绅士风流_M”要显得更自恋一些。
下章和这一章差不多长，所以也不会很快，大概会在下个月二十号之后？】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more notes.)
Chapter Text
>> 伏地魔：点赞，收藏，订阅。
哈利扎进枕头尖叫。
无需说，这晚他基本没怎么睡。
他恍惚着回了伏地魔的评论，指尖在手机屏幕上飞舞，涌出了一连串热情洋溢的文字。
终于回完，他倒回床上，攥着手机，抵着怦怦直跳的心口。
点赞，收藏，订阅。
这条看似冷淡却强有力的评论，如动听的旋律，在他脑中反复播放，让他除此之外什么也想不了。
他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笑。他最爱的作者通常不会留评 —— 也极少在更新时留下作话。然而，这三个词是典型的伏地魔风 —— 冷淡却不失戏剧性，不加修饰但神秘。
一想到它们是专为哈利写的……天哪，感觉像做梦一样……
哈利忍不住地笑了，只得认命地清醒躺在床上，脑子一团乱麻，为那三个无声的词而心潮澎湃。
哈利昏昏沉沉地走向停车场电梯，在黑暗中，眯起眼视物。电梯门合拢，他倚着墙，似是想抓住这最后十五秒的睡眠。
昨天半夜，他完成了报告，早上再看，却发现有许多地方明显不对。赫敏一直没接电话 —— 考虑到她正处于世界的另一头，这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因此，他计划尽可能地早到办公室，请同事帮忙。
然而，他进入大楼时，里面空无一人。现下是凌晨四点半，办公室一片漆黑。
哈利咬唇，压下突如其来的恐慌。这是家出版公司，人们经常加班，哪怕在周末也会早早到岗。还是有可能快有人来的，对吧？
除了等，没有更好的事可做，他转身离开了自己的隔间，直奔咖啡机而去。途中，他路过了这层唯一亮着灯的门。
里德尔的办公室。
他停下脚步，凝望着上面闪闪发光的金质门牌。
里德尔当然会一大早就出现在这儿。就算按Morsmordre的标准，他也是个工作狂。更何况 —— 哈利的心再次内疚地揪在了一起 —— 他来得这么早，很可能是因为哈利还没完成他的那部分报告。
让情况更糟的是，没有帮助……他就完成不了。
哈利在门边徘徊，手伸向把手……但很快，他恢复理智，收回手。他眯起眼，转身走向咖啡机，下定决心。
不，他不需要里德尔。到了六点整，他会交出一份完美到爆的报告，让里德尔刮目相看，除此以外，他不需要这个男人的任何东西。
五分钟后，哈利抓着两杯咖啡 —— 一杯用来保持清醒，一杯用来示好 —— 鼓起勇气，接近这扇唯一亮着灯的门 。
他放下杯子，敲门，但没有回应，内里寂静无声。
难道里德尔不在里面？又或者，他选择不予理会？老实说，后者比前者要可能多了。
哈利嗤了一声，在脑中幻想各种可能：也许他那囿于完美主义的上司此刻状态不佳，不想被人看见他眼下有黑眼圈、扣子多解了一颗，又或是 —— 老天爷啊，可千万别 —— 一缕发丝错位。里德尔对仪表向来疯魔，不论是对他自己，还是对手下，皆是如此。
毕竟，一年多前，他首次衣衫不整地走入办公室时，里德尔言语刻薄地把他打发了：
“衬衫下摆没收好？没系腰带？”里德尔阴沉地瞥了过来，下巴抽动，走近，“我可不想你糟糕的着装影响到别人对我的印象。”
他抓住哈利流落在外的衬衫下摆，拧转，直到衬衫死死勒着哈利的肚子，布料紧缩陷进肉里。
“滚吧，你今天没工资。”
里德尔俯身低语，身躯以最不容忽视、最令人胆寒的方式压迫着哈利，两人的身高差愈发显眼。
“下次再穿成这样就自己走人。”
想到这儿，哈利差点哼出了声。呵，老掉牙的开除威胁。那时，作为Morsmordre西雅图办公室经验不足的新人，他被吓破了胆，但一年过去了，什么都没变：他已经对工作缺乏保障，终日惶恐不安的状况差不多脱敏了。
这不健康，但拿着里德尔给的薪水，他就是没法去另找工作。
哈利叹了口气，最后敲了下门。他的手滑向门把，覆在上面，没有拧开。也许，他的上司只是忘了关灯。
“呃……是哈利。”他最终道。话一出口，感觉很是别扭，他拧眉，转身离开——
“进。”
他僵住了，紧握门把手，既惊讶又恼火。原来里德尔一直都在。
他立刻进入，看清上司的样子，之前的确信转瞬消失。
一如既往的完美。
衣领挺括，领带服帖，头发顺滑，一头哈利怎么也打理不出的发型。他为董事会穿的西服把他方方面面都衬得更美，哈利发觉自己挪不开眼。
里德尔手肘支在桌上，邻近电脑，哈利的目光被他肌肉结实的修长前臂吸引，一路来到握成拳的手，又往上追溯，落到了搁在上面，完美得恼人的下巴上 —— 棱角分明，就同其余的他一样。
里德尔挑眉，盯来的黑眸一如既往的迫人，总让哈利措手不及。
“终于来给我报告了？”
哈利瞪大了眼，既不确定怎么回好，也不知该从何开口：“不完全是，先生。”
里德尔的脸旋即暗沉了下来，怒意凛冽。哈利慌忙辩解道：“你说六点交！我只需……”
里德尔依旧不依不饶地盯着他，哈利声音变弱，咬唇，垂下了头。
太难了……向上司求助。
“我…需要帮助，”哈利依旧低垂着头，透过睫毛望向里德尔，“我完成了报告的文字部分，但不知道怎么推算安东尼·别克几何系列的市场需求，以及它与培生、麦格劳-希尔[25]同类出版物的交叉价格弹性。”
呼，听起来够专业。
里德尔高挑起眉，显然不以为然。
“哦，这么说你不会画简单的折线图？”他故作无知地问，“你一定在经济学入门课上学过需求曲线吧？”
哈利涨红了脸。里德尔当然不会放过奚落他的机会，一次又一次地用刻薄的羞辱将他凌迟。
这就是为什么他如此抗拒向自己的上司求助。
他吐出一口气，手指紧张地攥在了一起：“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先生。”
“很久以前？”里德尔重复，平平的语气带着丝难以置信，让哈利的辩解听起来幼稚得让人尴尬，“若是我说错了，还请纠正我，”他十指交叉，支起下巴，眼中闪着了然的光芒，“可你不是主修政治科学吗？”
哈利接下来的沉默回答了这个问题。
毕业后，他的政治科学没能得到派上用场的机会；在毕业后，他总是担任编辑一职，且由于——
“说真的，你的无能惊到我了，”里德尔恶意地眯起眼，那张残忍的嘴勾起了嘲弄的笑。
说实在的，对此，哈利说什么，才不会害得自己被开除？
他咬紧牙关，阻止自己张口。想想薪水，想想你的薪水。
里德尔冰冷的黑眸盯来，他每盯一秒，哈利就觉得自己又被贬低了一分。
然后，里德尔用笔敲了敲面前的桌子，指向他对面的位置。
“坐下，让我看看你的报告。”
哈利吐出一口气，慌忙坐下 —— 足够怪异的是，这还是他第一次真正坐在里德尔的办公室 —— 手忙脚乱地打开自己的笔记本，调出了他进行了大部分运算的Excel表格。
里德尔合上自己的电脑，起身，绕过桌子查看哈利的屏幕。他抓着笔和纸，俯身，从哈利的肩头看去，缕缕温热的气息飘拂在哈利的脖子边。
撇开所有的羞辱不谈，事实证明，里德尔是个出色的老师。
“一条联合生产可能性曲线[26]需要……”
里德尔以清晰易懂的方式诠释了概念，没有一句废话，也不拐弯抹角。对这样一个除辱骂和发号施令外，极少与哈利交流的人来说，他的言辞竟是相当的得体。
哈利聚精会神地听着，一字不漏，狂做笔记。
现在，里德尔正指着他表格中的某列。
“你不能在这里用中点法[27] —— 货币没有统一标准，你必须直接用百分比相除。”
哈利匆匆记下，试着搞清怎么算：“哦，所以，举例来说，我只需把价格与数量的差值乘以一百……？”
温暖的手握住哈利的，停下了它。作为回应，哈利的呼吸不禁急促了起来。
“不，笨蛋。”里德尔的讥刺落到脖子上，留下了又一道温暖的气息，哈利强忍愤怒的哆嗦，“你必须用特定公式，需求价格弹性公式[28]……”
里德尔念出那个公式，变量多得哈利根本就记不住。说实在的，假若他的上司把他那颗宝贵的大脑都浪费在记这种东西上，难怪他会连个人-他妈的-空间这样简单的事都记不住。
里德尔的肩擦过，哈利紧张了起来，比之遍布在需求曲线上的点，更在意两人肢体相接的每个点。
“因此，把这个公式应用到AL列的所有数字并求和，需求弹性为……”
里德尔顿了一会儿：“-4.16。”
哈利瞪大了眼。
绝不可能。
难道里德尔就这么……心算了出来？
绝不可能。AL列起码有五十个数字，把公式应用到其中一个上就已经够复杂了。
“……你想对这条曲线积分，算出总利润，那就是……”里德尔眯起眼盯着哈利的屏幕看了一会儿，没碰旁边的计算器，“578622美元，误差不超过25美分。 ”
哈利惊掉了下巴。
他的上司竟是个天才。
之后，里德尔又这么做了一次，然后，再一次，甚至快过了用计算器的哈利 —— 很可能是按得太慢了。他报出结果，完成了报告的这整个部分 —— 而光是算上一块，哈利就要花上老长时间。
他的速度快到非人，太过不可思议。
怎么可能？
里德尔每报出一个结果，哈利的小腹便会绷得更紧些。这种感觉炽热奇异，而且似乎极其熟悉……
哈利睁大了眼。
什么鬼？
不知为何，看里德尔如此精通算术，他竟性奋了起来。这说不通。他厌恶数学，他的数学烂透了；他学的是英语，和数学可以说是截然相反。
但，不知为何，看里德尔用心算解决数学难题，不费吹灰之力……
不只因为他很聪明，还有他的自信 ：当他开口，报出正确答案，且笃定自己是对的时，眼中闪烁的炙热光芒。
“在这里，再用一次价格弹性公式，49,764与78633的差值，除以它们的平均数，再乘以100……”里德尔挑眉，十足的书呆气，却显得恃才衿己，“这很基础，初等数学，真的……和我过去上的微积分课比，这根本算不得什么……”
爱意泛滥，涌上哈利的脊柱，炙热突兀，不请自来。他咬紧下颌，竭力专心听里德尔说话……
但，接着，里德尔随意来了句：“结果是-8.762。”哈利彻底沦陷。
在不知不觉中，里德尔完成了他的报告（“没剩多少了，我把它弄完吧”），拉开距离，哈利这才能正常呼吸。
他清清嗓子：“好的，非常感谢。我去把这个打印——”
里德尔按住他的胳膊，阻止道：“你的笔记本连着我的打印机，对吧？”哈利拼命忍住，生怕自己欲求不满地叫出声来。
他吞咽了下。是的……但他还从未用过。他一心只想从这个男人身上得到短暂的喘息之机。
他站在打印机旁，等待完成，两人间的沉默骤然显得异常沉重。
哈利无意识地盯着打印机，看着它哗哗吐出纸张，看着纸越堆越多。这份报告很厚，但绝不是这一年里他为上司打的最厚的报告。
“啊，好浪费纸啊。”又一张纸吐了出来，哈利感叹道。说真的，人们会以为出版公司会留意自己的纸张使用量，毕竟它们产得多是纸制品……
里德尔挑眉。
“啊，我完全忘了你的环保主义倾向。”
哈利咬唇克制住自己。“他的”环保主义倾向？怎么，里德尔没有？他不在意环境？
哈利惊恐地瞪大眼。
这家伙究竟是有多保守？
里德尔坐着他惯常的旋转椅，抬头冲哈利讥诮地笑了：“一心只想着拯救世界，是吧，哈利？”
哈利礼貌地回以微笑，嗯了声表示同意，坚决不张嘴，以免说出什么引起分歧的话。
他转而环顾这间办公室。
打印机位于里德尔L形办公桌的内角，哈利发觉自己正处于里德尔的工作区内……就站在他坐的转椅旁。
换句话说，这是他首次以里德尔的视角打量这间办公室。
他上司的办公桌一如既往地整洁无瑕，古怪的是没有任何装饰。然而，无论何时，他进入时总背对着他的那个相框，现在却朝向他。
里面装裱的并非是他一直所怀疑的照片，而是一个刻着希腊字母的木雕，第一个字母无疑是αlpha，但另外两个，他认不出来……
不过，希腊字母。
哈利难以置信地看回自己的上司。
不可能。
“你在大学时是兄弟会成员？”
没头没脑地，这句话不由自主地从他嘴里溜出。里德尔射来的犀利目光明明白白地警告了这不关他的事。
但……
里德尔的目光掠过裱起来的希腊字母，明了地垂下眼帘。
“在许多年前……是的。”
哈利的眉毛刷地竖起。许多年前？里德尔究竟多大了？从外表看，他似乎并不比自己大很多。当然，能在公司担任这样的高级职位，肯定不会很年轻，但让他更为诧异的是……
里德尔？兄弟会成员？这根本说不——
他望向里德尔。
好吧，也许说得通。哈利皱眉，靠回椅子思索：以里德尔的身高与他古典俊美的外表，看起来的确很符合；他的一举一动更是如此：散发着白人富家子弟的气场，似是生来富贵。
里德尔集优越与傲慢于一身，包装在迷人的外表之下。他身上有那种强者自信，让哈利防卫地竖起自己的刺，又因别的什么而颤栗。里德尔的自信既让人窝火，又恼人地……撩拨。
哈利恶狠狠地盯着他的背，一边咒骂他的存在，一边竭力不去欣赏他在西服包裹下显得格外宽阔的肩。
也许，下意识地感受到了哈利的目光，过了一会儿，里德尔坐着挪了挪身子。他仍背对着哈利，手臂弯曲向后伸展，肱二头肌隆起，绷紧了袖子。
突然，哈利比以往都要口干，满脑子都是没了袖子，那胳膊看起来会是什么样？还有，他肩背的肌肉在手臂带动下颤动的样子，以及，天哪，若是毫无遮挡，那看起来会是什么样？
啊——
别，别，别。
别在这儿，哈利发狠地想。自上次在工作时幻想里德尔发生了那件事后，他就发誓再也不这么做了。
“你的兄弟会叫什么？”哈利问，慌忙把注意力转移到其他事上。
一直盯着屏幕的里德尔抬起头来，恼火就清晰地写在脸上：“你不会知道的，我是在世界的另一边上的大学……我曾是Alpha Omega Alpha的一员。”
哈利哽住了。
因为，啊，伙计，这听来就有些像什么热辣俗套的ABO同人标题。不是说ABO不好，恰恰相反，它们给了哈利羞耻的快感，但，依旧……
他拼命忍住笑，但“呼哧”、“扑哧”混杂的古怪声响从他鼻子里冒了出来。然后，他咳着，笑着，笑中混着咳，咳中带着笑，而且，糟糕，里德尔正用看疯子的眼神看了过来，可哈利就是无法停止想象——
只是，须臾之间，里德尔看来的目光完全变了，非常了然，让哈利的兴致霎时蒸发。
他似乎非常清楚哈利在想什么。
哈利眨眼。
这……绝不可能。
根本无法想象。
里德尔可能……？不，不，不。里德尔？同人？太荒谬了。这两个词绝无可能出现在同一个句子中。
可里德尔明显知道同人是什么——毕竟他昨天立刻就认出了哈利切走的标签页上的AO3图标。
不过，也有微乎其微的可能里德尔能读心（该死，这就能解释很多事了）——那他一定会立刻与自己对质？
“说真的，哈利，ABO？”里德尔侧头，“真没品位。”
哈利瑟缩了，一下子就涨红了脸，被自己幻想的，暴露了自己是个可悲垃圾的场景所折磨。一次就够了，两次？他不觉得自己能忍受。
一定在哪里存在有帮助手册：看同人时被上司发现该怎么应对？
“好了。”里德尔突然道，打断了哈利抑制不住的恐慌。在哈利微微崩溃期间，他不知什么时候转了回去，又一次背对着哈利。
哈利眨眨眼，措手不及。什么好了……？
里德尔用笔杆不耐烦地敲击桌子。
哈利直起身，环顾四周，目光最终落回在终于停了的打印机上。
对了，报告。
打印好了，哈利无语地在脑中补完，忍住翻白眼的冲动。
……哈，这个男人尽管是个数学天才，却无法像正常人一样说话。
说真的，多说几个字又不会害了他：“麻烦把报告交给我”，甚至偶尔来句“谢谢”。目不识丁的该死混球。
“你是什么专业来着？”哈利问，又一次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
汤姆对他挑眉，到了这一刻，表情已是忍无可忍，但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他还是纵容了哈利：“我有商业和计算机科学的本科及硕士学位。”
真他妈见鬼。商业和计算机科学。难怪他让人无法忍受。
哈利机械地取走打印机那儿的纸，把它们装订好，交给上司。他报复性地握紧，恰能留下褶痕。
他得意地笑了。里德尔讨厌褶皱。
果然，和预料得差不多，他的上司恼怒地一把夺过文件，下巴挫败地微微收紧 —— 除非刻意去寻，否则你休想察觉。
里德尔抬头，难以捉摸的黑眸与哈利对视。
“你可以走了，享受你剩下的周末吧，”他评估地打量哈利，“好好睡一觉，你看起来糟透了。”
哈利一动不动，肌肉紧绷。
你看起来糟透了。
许是因为睡眠不足，不论如何，哈利发现自己的背挺得更直了，因里德尔这最后一句话再次火冒三丈，感到极度屈辱。
哎呦，里德尔先生，您可真是观察入微！
拜托，请务必接着说。是这头发？还是，我这全拜上司所赐的黑眼圈？
哈利咬牙切齿。他的憔悴全拜这个刻薄的混蛋所赐，他居然还好意思说？
“谢了。”哈利讥嘲地道，没有错过上司眼中一闪而过的神色。他匆匆抓过背包，甩到肩上，转身，急于在被这个人进一步激怒前离开——
“哈利 —— 杯子。”
听到这低沉的声音，哈利停了下来，微微转头，定在那里。
里德尔期待地挑眉，指向桌边的两个咖啡杯：“喏，把它们扔了。”
哈利的眉毛抽动了一下。
你桌旁就是垃圾桶，就贴着你的桌子。
但这些话他都没有说，相反，他恶狠狠地瞪着那个黑色的小垃圾桶，距里德尔放在桌上的手大约只有一点五英尺。
里德尔扬起眉毛，明白了过来。“可我这里只有可回收垃圾桶，”他交叉十指，下巴搭在上面，“作为环保主义者，你肯定知道咖啡杯是可堆肥[29]的。”
哈利盯着他看。
是的，他非常清楚。他也非常清楚离这最近的可堆肥垃圾桶还要再爬四层楼，和大楼出口的方向正相反，会让他再晚十分钟到家。
按捺住挫败的咆哮，哈利转身直面上司，挤出一个痛苦困倦的笑。
“当然，先生。”
汤姆细细地最后看了一遍笔记，惬意地靠着自己选的坐椅。董事会会议室里只有他一个人，完美保障了他的隐私。
他滑动手机屏幕，终于愿意打开同人收件箱，赏脸查看近期蜂拥而来的邮件。
尽管早上就收到了通知，但不到预定时间，他坚决不去看。自律是他成功的关键，哪怕是如同人小说这样易让人成瘾的东西也休想动摇他稳定的日程。
头几封邮件不出所料：粉丝增加通知，AO3点赞通知，几条“请更更更”的评论差点激得他把手机丢到房间对面。
又滑了几下，汤姆与不同寻常的东西相遇。
他在《来自地狱的老板》下留的评论收到了回复。
>> 闪电小子：我的庄稼得到了浇灌，我的皮肤白润光洁。神点赞，收藏，订阅，且评论了（你忘了 😜）我的作品，我的人生自此不同。谢谢，谢谢，谢谢😍😍❤️❤️❤️
汤姆盯了这个评论足足有一分钟，困惑不解。
……庄稼？
闪电小子是农民？
他提自己的皮肤做什么？
而且，这条评论怎么如此……聒噪？倘若没有那些讨人厌的脸 —— 表情符号 —— 以近乎幼稚的方式乱糟糟地塞在评论中， 这本是完全可以接受的。
虽说如此，汤姆却无法从这条评论上移开视线。闪电小子的热情洋溢有着某种魔力，他的回复里有什么吸引着他。
……你忘了😜
他情不自禁地勾起唇角。厚脸皮的小鬼。
他飞快地打了个回复，发出去，继续浏览邮件。只是，在他看其他评论时，闪电小子的话依旧萦绕不去，比如，他叫自己“神”的方式，还有……
“汤姆，你在笑？”一个唐突的女声道，“对什么征服世界的邪恶计划动了心？”
汤姆僵住了，立刻熄了屏幕，看向在他身侧落座的这个女人。
“下午好，米勒娃。”他平静地回，懒得掩饰声音里的厌恶。
米勒娃·麦格 —— 人力资源部经理 —— 已经很久没向他汇报了，他本以为她已经辞职了，或是被职位更高的人解雇了……
而现在，她出现在这里？
她来这里做什么？以她的职位还不够格参加这样的会议。
读懂了汤姆眼中显而易见的困惑，米勒娃淡淡地笑了。
“过去的几周，高层一直在变动，”她拿出又一个文件夹，看都没看汤姆一眼，“我目前是人力资源副总裁，直接向首席运营官汇报。”
汤姆怔住了，表情因讶异而变得茫然。
这不仅是个相当大的晋升，且，她现在的职位之前是那个老傻瓜的事实……
他扬起一个真挚的笑。
邓布利多被炒了？
这个消息太棒了。
“恭喜，米勒娃，”汤姆心领神会地勾了勾唇角，默默地幸灾乐祸，“我相信在迪佩特的指引下，你已经很好地适应了现在的位置，就我的经验而言，”他克制不住地强调自己的资历，“在他手下工作很轻松。”
事实上，汤姆也向迪佩特汇报。假若执行董事里有人该退休，他敢说，那就是这个笑话般的董事。
仿佛他上任只为整天坐在椅子上。老实说，多亏如此，他才能轻而易举地以他的名义做决策。
此外，假若裙带关系对他有利，汤姆敢说到了下一轮早该进行的晋升，将会由他接替这个位置。
汤姆又一次面向米勒娃，却发现她正凝视着自己，沉默不语，令人不安。
“你没参加上次的董事会？”她小心地问。
汤姆挑眉，靠回椅子，交叉双臂：“没有，那时我奉CEO的直接指令，外出公干。”
米勒娃愣愣地盯着他，片刻之后，她笑了，她笑得缓慢隐秘，似猫一般，汤姆很是反感。
“我明白了。”
汤姆背过身去，拒绝被挑衅到。
他们的谈话告一段落，其余高管陆续到来 —— 有些是生面孔，但多是熟人。
会议将在一分钟后开始，一个身穿古怪粉红衬衫，蓝眸闪闪发亮的老人走了进来。他一出现，所有人都看了过去，嘈杂声也随之平息，轻松得让人艳羡。
汤姆沉下脸。显然，邓布利多还没退休。
假如他离开先前的职位不是因为退休，那就意味着……
邓布利多开始讲话，汤姆犹疑不安了起来。他这是凭了什么权柄，他是一无所知……
“各位，下午好，”他愉快地道，“上次会议的投票结果已经在两周前公布，从现在起，你们的新职位就正式生效了。”
汤姆震惊地愣住了，这一次没能管住自己的眉毛，任由它们高高地竖起。
投票？董事会成员与非董事会高管在上次会议期间就高管职位变动进行了投票？
……而在投票当天，他却被CEO随手支走了？
桌下，汤姆死死地攥着拳头，怒火中烧，同时，又竭力听下去，不让怒火冲昏头脑。
邓布利多清清嗓子，犀利蓝眸扫视房间。“CEO会晚到几分钟，所以这一次暂且由我开场，”他沉着地笑了笑，“作为你们的新总裁以及首席运营官……”
汤姆脸色苍白。
不。
不可接受。
在上次会议，阿不思·邓布利多得到了董事会多数票，被任命为新的首席运营官。
“……首先，我想讲几句话，那就是：笨蛋！哭鼻子！残渣！拧！”
在座的高管全都大笑了起来，无疑觉得首席运营官古怪的幽默感惹人喜爱，而汤姆依旧绷着脸，神情呆滞。
现在，这个疯子成了他的顶头上司，忽然之间，一切都变得糟糕透顶。
哈利一回到家，就倒在沙发上睡着了。
他醒来时，已是早上十一点，罗恩正半梦半醒地拖着脚走出他的房间，穿戴整齐，还背了个小背包。
“我要出去把这身衣服干洗一下。”罗恩打着哈欠道，举起他的警服，露出了前面大片的红色斑点。
这让哈利清醒了过来。
“说真的，伙计，又来？”他揉揉眼，从沙发上坐起，本能地摸索手机。
罗恩难为情地揉了揉后颈：“是，是，我知道。看来我得戒掉下班后去那家汉堡店的习惯了。番茄酱难洗得要命。”
“又或者，你可以……吃得文雅些，”哈利一边站起，走向厨房，一边忍俊不禁地建议道，惹得罗恩夸张地冲他挤眉弄眼。
“哥们儿，你的那个上司让你成了个彻头彻尾的矫情怪。”
哈利翻了个白眼，狠拍罗恩后背，引来好友的一声闷哼。
“嘿！把这待遇留给你未来的男友吧。”
罗恩顿了一下，咧嘴一笑：“又或是，留给你来自地狱的老板……”
哈利做了个鬼脸，想起那个糟糕的早晨，蹙起了脸。“哎，别现在说，提都别提，”他疲惫地揉着额头，“那个混蛋……”
罗恩同情地哼了声：“难熬的早晨？”
哈利含糊地咕哝了声，仍犯着困，罗恩把这看作“没错”和给予安慰的信号，（有点居高临下地）拍了拍他的肩。“会好起来的。穆迪刚开始也完全看不上我，但我觉得他对我的态度开始软化了……前不久他甚至叫了我的大名……”
罗恩离开，哈利又有了正常人的感觉……首先，他完全清醒了。
其次，想要好好地咆哮宣泄一番。
于是，他给赫敏打了视频电话。
“……你什么时候回来呀，”哈利手捋自己的乱发，“我需要你。我需要你踹我的屁股，提醒我工作；在某个可怕的上司来找我时，警告我……”
他办公室最好的朋友兼隔壁工位邻居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哈利，”她严肃地说，“很快，快到你都不敢想，因为我根本就不想离开这儿。”
她有意顿了下，又接着道：“我正在面具之城进行激动人心的商务之旅！”
她指了指周围，移动手机屏幕：可以看到她坐在一家可爱的别墅式意大利咖啡店，窗外的水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然后，她把屏幕一下子拉回面前，那样的突然，让哈利的头微微泛晕。
“知道我梦想来这里多久了吗？”
“是，但——”
“再过十年，威尼斯将不复存在。全球变暖导致海平面上升，这座美丽的城市将被完全淹没，就让我趁还能时尽情享受吧。”
“是！对不起！你说得对！”哈利举起双手做投降状，赫敏·格兰杰的激情无人能挡，“我们还是聊威尼斯吧。”
他喝了一口热可可，感兴趣地挑眉：“哦，对了，和《大地与苍穹之歌》的作者谈得如何了？”
赫敏靠回椅子：“啊，好极了，哈利！他说他愿意下周一就交草稿，这给了我时间……”
赫敏继续讲着这次会面，哈利听着，一如既往地好奇。
毕竟，她是Morsmorde科幻与奇幻编辑部主编 —— 也就是哈利首次走进这家公司时梦寐以求的职位。
因此，在最开始，他对她有些反感，可能这也解释了为什么他们最初处得并不好。
但，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之后，他们在最奇怪的事上建立起了羁绊。
她走起路来给人以一种目标明确的感觉，背直挺挺的，棕色卷发上下跃动。
她在隔壁重重地把文件摔到桌上。
“我.恨.里德尔。”她的声音里满是压抑的怒火，在这一刻，哈利对他的邻居有了亲近之感。
“……好了，我的工作就说到这里，”赫敏看向哈利，“你的新公寓怎么样？”
哈利灿烂地笑了：“啊，非常棒！罗—我的室友也很喜欢。”
他笑得更加粲然。他和红发轻轻松松地就过回了他们从前同住时的日常。
从高中起，罗恩就是他最好的朋友，但在感觉上，他们仿佛已经相知了 一辈子，到了现在，对彼此是了如指掌。而且呀，他真的很感激罗恩包容了他最近由于工作屎一样的态度；当然，还有赫敏。
能有这样好的朋友，他可真是走了大运。
而且，幸好罗恩睡觉很沉，当他被某个上司折腾得精疲力竭，回来得特别晚，又或是天还没亮就离开时，罗恩连眼都不会抬一下——
“嗯，那就好，”赫敏笑着回应，低头看回身前的文件，“我下周四前应该就回来了，所以，如果你搬家需要人搭把手，或是有别的什么——”
哈利举起一只手：“我很好，蜜恩。”
赫敏抬起头，紧张地咬唇。“那，或许我可以去参观一下？”她羞涩地笑道，“我很想去看看！”
哈利犹豫了下，内疚涌上心头。
他和赫敏成为要好的朋友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尽管她帮了那么多忙，一直陪伴支持他，还无数次邀他去家中做客，但他还从未回请过她，这让他很是过意不去。
只是，让他最好的两个朋友见面的后果，他承担不起。
罗恩。赫敏。
因为，你瞧，首席女生和罗鸟卫其利在Jarvolo社群……彼此相识。
不。相识算是友好的说法。
他们的口味，在同人小说上，迥然不同。
罗鸟卫其利喜欢万字的肉文，而首席女生更喜欢有着虐心、悬而未决的性张力，以及插科打诨标签的五十万字长文。
罗鸟卫其利喜欢ABO和百合，而这两者，首席女生都不喜欢。
他们在各方各面都截然相反，且在Discord上把他们迥异的观点表达得非常清楚，以至于群里受他们启发，单独设了个频道，名为#老夫老妻：对情节套路与cp观点相异的同好们可以专门来此争论，从而让群里的其他人可以安心（实时）阅读与写作。
如若他们在现实中相遇……如若他们知道了彼此的身份，那就将天下大乱。
哈利紧张地笑了笑。
“当然可以，蜜恩。”
而且，他们很可能会为哈利这么长时间以来的隐瞒而杀了他。
恰在此时，他的手机震了一下，告诉他大约有十来封新邮件，还在视频通话中的他立刻放任自己去查看（抱歉，等一下）……然后，差点失手滑脱了手机。
又一个来自伏地魔的评论，对他回复的回复。
哈利手捂怦怦直跳的心口。
>> 伏地魔：……退订😏
天哪，那得意的表情。
伏地魔是想杀了他吗？
“……好了吗？”赫敏问，正忙着用笔记本打字。
“赫敏！”哈利猛地喊了一声，惊得赫敏立刻看了回来。他心花怒放地倒回沙发：“不敢相信我竟然忘了 —— 你是不会相信发生了什么的。”
“什么？”
“伏地魔在我的同人下留言了。”
哈利开始解释前一天晚上发生了什么，赫敏继续不可置信地盯着他。
“稍等，我给你发一张我们对话的截图。”
哈利把截图发给她，在她阅读时，盯着她的脸：她的表情价值连城 —— 眼瞪得圆圆的，随着惊叹瞪得越发大。
她蓦然站起，差点撞翻了椅子。屏幕上，几个路过的人向她恼火地看了过来，可她眼里只有哈利刚发来的截图。
“哇，我的天哪，哈利，这是——”
“我知道。”
“难以置信。你意识到这有多不可思议了吗？就现在的詹姆斯·伊万斯同人圈所知，伏地魔还从未评过别的同人，从来没有，直到……你。”
“我知道！我——”
“必须把这分享出去。”
哈利高挑起眉。“我…呃…好的？”他笑了起来，感觉比今天的任何时刻都要舒畅愉快，“当然，随你，想分享在Discord就分享在——”
他的手机嗡嗡地响了起来，这次是条短信。
汤姆·里德尔：现在，来办公室。
哈利的笑冻结在了脸上，一股寒流顺着他的四肢蔓延，快乐消失无踪。
“该死，”他沮丧地咬牙道，“该死，该死，该死。”
赫敏透过屏幕忧心地看来：“怎么了？”
哈利焦虑不安地用手捋过乱发：“里德尔叫我回办公室。”而且在感觉上，他真的非常，非常生气。
赫敏蹙眉：“真的？今早还没完？”
“呃，是，”哈利仓促地回了条短信，按下发送，“听着，我得走——”
“当然，之后再聊，哈利。”
“回见。”
哈利挂断，赫敏望着黑了屏的手机，担忧地盯了几秒。
然后，她切回哈利发来的截图，兴奋不已。她把这张截图发在Jarvolo社群的综合频道，还附上了一小段安利和这段对话的来源链接。
闪电小子和伏地魔就这样成了Jarvolo同人圈的话题。
密室：#综合频道
>> 斯平内特必胜：已经传疯了！重复，这张截图已经传疯了
>> 拉文德布朗：汤不热上到处都是，搜一下#lightningVolt就能看到
>> 帕瓦蒂_美神是我[30]：那就是他们的新cp名？
>> 拉文德布朗：我知道，太太太可爱了
>> 安吉丽娜朱莉[31]：我靠 我也嗑疯了 我满脑子都是他们在评论区的调笑
>> 米奇科纳：显然，谁都这样
沉默
>> 弗治：哇哦 哥们 冷静 哈哈哈哈你这是刚被谁给踹了？（@绯红Gorl不敢相信你居然和这家伙网恋过）
>> 米奇科纳：
Discord：米奇科纳已退群。
>> 乔雷德：哈哈哈哈哈
>> 绯红Gorl：弗雷德闭嘴，别再艾特我了，我在上课
>> 安吉丽娜朱莉：哈，原来这是弗雷德
>> 首席女生：别管迈克尔了。各位—各位，现在是讨论这个精彩片段，一窥伏地魔性格，以及，更重要的是，探讨初现端倪的可能恋情的完美时机！？
>> 罗鸟卫其利：所以她体内的确有浪漫细胞
>> 乔雷德：啊，老弟……
>> 首席女生：大度地忽视罗纳德的插话——各位，你们有什么想法？
>> 罗鸟卫其利：别他妈这么叫我
>> 弗治：罗纳德 给我们的管理员小姐些尊重 哪怕就一次 我的天哪
>> 安吉丽娜朱莉：等下——让我在这儿把对话重发一遍：
>> 拉文德布朗：叹气.jpg
>> 安吉丽娜朱莉：我是说，对不了解Jarvolo和老师们的圈外人来说，这很可能看起来毫无意义……
>> 安吉丽娜朱莉：但是，我是说，我靠
>> 首席女生：他说，“退订”。若是出自别的什么人之口，这看上去就是纯纯的攻击。
>> 首席女生：可这是伏地魔……哇，这差不多就是调情
>> 安吉丽娜朱莉：而且那张得意的脸，我的老天奶，伏迪这是想杀了我们
>> 斯平内特必胜：我们的小闪电就要把伏地魔搞到手啦( ͡° ͜ʖ ͡°)
>> 理性之声[32]：等等，女士们。我们甚至都不知道伏地魔长什么样——我们怎么能就这么支持他？
>> 斯平内特必胜：李 你这人真肤浅
>> 安吉丽娜朱莉：李？你又改名字了？？？白痴 你两天前才刚改过
>> 弗治：嗨，让他喘口气。在这里，在Jarvolo社群，我们可以以任何我们想的方式自由地表达自己——同人文，同人图，是的，甚至昵称。
>> 首席女生：引用Discord规则：一旦加入，请勿改名。
>> 首席女生：同时，公平起见，你也不知道闪电小子长什么样。但知不知道长相，也不妨碍嗑cp啊<3
>> 理性之声：但……万一他真的很丑呢？或是，真的很老？
>> 弗治：又或者，万一……伏地魔其实是个已经七十二岁了的连环杀人魔，长得很像蛇，因为白化病有双红眼睛，且生活在世界的另一边，离哈利很远？
>> 安吉丽娜朱莉：……
>> 斯平内特必胜：……
>> 首席女生：你看同人看太多了
>> 弗治：哈 恐怖 剧情 魁地奇我说得对吧 伙计们？
>> 理性之声：一点没错
>> 帕瓦蒂_美神是我：你们怎么还在这个群里？
>> 乔雷德：为了照顾我小妹，她之前和某个变态网恋过
>> 弗治：^^
>> 安吉丽娜朱莉：唔……好吧，但话又说回来——弗雷德提出了一个很好的观点。我是说@弗治，假如我是个有着口臭的六十岁老女人？你还会每过两秒就向我示爱吗？
>> 弗治：🤔
Discord: 弗治已更名为奶奶控[33]。
Discord: 奶奶控吻了安吉丽娜朱莉。
>> 安吉丽娜朱莉：忘了我的问题吧
两小时后：
密室：#综合频道
>> 维克托利[34]：原凉我的英语
>> 维克托利：我知道我的时区和你们大多数人都不同
>> 维克托利：但我没忍住翻了你们之前关于伏地魔的对话
>> 维克托利：我只是想证实—据我的消息来源 —黑魔王非常性感迷人
>> 秋可儿：UwU
>> 秋可儿：你是怎么知-知道的？
>> 首席女生：就是，你的消息从哪来的？
>> 拉文德布朗：而且你为什么叫他黑魔王我的老天你让他听起来像个连环杀人狂什么的
>> 维克托利：他有一个只对特定粉丝开放的私人社群—我认识里面的某个人
>> 维克托利：他最狂热的粉丝和他交流时就是这么叫他的，他喜欢被这么叫
>> 维克托利：而且据我的线人—他“难以形容的性感迷人”，想必她见过他的照片
>> 拉文德布朗：!!!!!!!!
>> 帕瓦蒂_美神是我：哇 我的天哪
哈利走进公寓，猛地关上门，心比外面的天色还要沉郁。
里德尔甚至都不在办公楼里。一走进他的办公室，哈利只在他桌上的一叠文件顶部发现了张便条，上面写着：绩效清查。联系前三十名作者，并汇报他们的进度。
真.他妈.烦人。
哈利并非毫无所觉。显然，里德尔发短信时情绪糟糕，但，有什么必要总拿自己的私人助理撒气？
见鬼去吧。再收到上司的短信，他就要去宰了他那条宠物蛇。（是的，没错，里德尔的确养了条宠物蛇，谁他妈养蛇？）所以，他决定从根本上杜绝这件事的发生。
他关掉手机，把它放到一边。
明天还得早起，但他不是很在意。此刻，他只想塞上耳机，听听音乐，打开一个新的谷歌文档，然后写作。
于是，他这么做了。
哈利坐在自己最爱的沙发上，特意关上了Discord等社交媒体的通知，好让自己专心写作。
反正也不太可能错过什么。
在度过社畜漫长的一天后，起初，他最不愿意做的就是写办公室AU的下一章，但之后，他记起《来自地狱的老板》正被伏地魔订阅……而且，咳……
哇哦，天哪，哈利呼出一口气，差点没忍住笑。只是想到这件事，他的心便又豁然开朗了起来，悸动不安、难以置信，还有无法言表的快乐将他满溢。
然后，忽然之间，不知为何，他觉得如坐针毡，像是他的手渴望打出些什么，像是他迫切地想要表达出什么，却不知从何下笔。
他开始打字。
“进。”低沉的声音慢条斯理道。
我走了进去，把文件放在上司桌上，做好了最坏的准备。马沃罗盯着文件，然后又瞥回我，目光难以捉摸，似在等着我无法领会的什么。
“怎么？”我戒备地问，交叉双臂，在脑中过了一遍任务清单。为这份报告，我熬了个通宵，它最好是没什么问题……
“你为什么……”马沃罗开口，目光下移，“……没穿裤子？”
哈利的手骤然停住。
他捂住了脸。
什么鬼？他写的可不是无厘头。该死，这甚至一点也不像无厘头，它读起来像是噩梦的开端。
不，这可不行。
他删掉了所有，手指再次悬停在键盘上。他紧紧地闭上眼，思索点子：场景、片段，什么都行。
“……等于4987.”
我凝望着我的老板，热意涌上脸颊，炽烈得势不可挡。他就这么……全都心算了出来？
哈利得意地笑了。数学控……哈，希望读者能和他一样享受。
“……这没错吧？”马沃罗顿了一下，目光犀利地盯来。
“没-没错。”我结结巴巴地道，面对如此智慧，除此以外，什么也说不出口。我总觉得智慧惹人生畏，主要是我自己笨得惊人，但还从未想过自己会觉得一个人身上的智慧……如此诱人。真他妈见鬼。
这糟透了。里德尔总让我觉得自己在各方各面都微不足道 —— 他更好看，更有魅力，更成功，更聪明……
可他又凭何让我有这种感觉？那多余的好感，无望的单恋，还有无休止的烦扰。对他而言，我不过就是个私人助理而已，永远如此。
也许，是苦苦迷恋，怀揣盲目希望的那部分我，但，当我走出办公室，我可以发誓我感受到了他在我身上盘旋的目光，如有实质，炙烤着我的四肢——
哈利停下敲打。因为随着他写下去，突然有影像短暂地浮现在他脑中，看起来非常像汤姆·里德尔。
他皱眉。汤姆·里德尔——和他想象中自信帅气的马沃罗联系到了一起？这可不行。
汤姆·里德尔可比黑魔王差远了。
前门那儿传来响亮的吱呀声，哈利模糊地意识到是罗恩进来了。
他短暂地拔出耳机，留神听头必撞上门楣的罗恩惯常的咒骂声，然后又插回耳机。他删了几段文字，开始重写……
罗恩走进客厅，对着他露齿大笑。
“嗨，伙计，成为名人的感觉如何？”
“嗯？”哈利继续打字，含糊地应了一声。他模模糊糊地感知到罗恩坐到了沙发上，紧挨着他，伸出胳膊，绕过沙发背，够遥控器。
“你和伏地魔的对话在汤不热上传得到处都是，可真不错。”
”哦，不错。“哈利心不在焉地说，继续打字。
然后，他终于明白过来罗恩说了什么，停了下来，瞪大眼盯着他最好的朋友。
“什么？”
罗恩笑着给他看手机，而那段来自他作品评论区的对话 —— 他与伏地魔的调侃 —— 就在那里，在社交平台上，全世界都能看到。最开始由听说我和迈克尔乔丹沾点亲发布，接着被无数熟悉……或不熟悉的名字转发……
哈利看到这段对话庞大的评论与转发量，眼瞪得更大了。
5488条评论，1734次转发。
他同意赫敏分享这段对话时，可完全……没有预想到……
他匆忙翻找自己的手机，把所有通知重新打开，在汤不热上搜索自己的名字并翻看。闪电小子被艾特了无数次，太过疯狂，且全围绕着那一个对话。
先前，搜索#闪电小子只有三个结果 —— 现在，超过三百。
而且，他似乎也多了百来个粉丝。
他浏览了所有的评论，查看了其他平台上增长的粉丝数，还扫了一眼私信。
哈利的脸红了起来。
“他们……他们——”
“你们被组了cp，”罗恩嗤道，“搜一下#lightningVolt —— 顺便一提，这是你们的cp名。”
哈利照做了。456个结果。
哇，我的天哪。
哇，我的天我的天我的天天天天天啊啊啊啊啊啊——
天哪，居然还有他和伏地魔的同人图，什——什么——怎么会——
图中是个带着眼镜，有一道闪电伤疤的男孩 —— 很可能是基于哈利在AO3以及汤不热的头像 —— 还有个男人神秘的剪影。伏地魔身形健硕，通体漆黑……只除了用白色线条勾勒出的领带与衣领。
“哈，”罗恩嘟囔，“他们把伏地魔画得比你高。”
哈利发现自己一点都不介意。
这位画手给伏地魔配了西装。老实说，哈利现在完全想象不出他会穿别的——这个造型与他完美贴合。
伏地魔的文笔优雅至极，带着种奇妙的老派风范，却又不失永恒的格调，像是爱伦·坡的诗遇上了阿加莎·克里斯蒂的侦探小说。倘若伏地魔的衣品与他的文字别无二致，那么……毫无疑问，那一定也是同样的超凡脱俗，隽永典雅。
哈利截屏，把它保存了下来 —— 打算永远珍藏 —— 然后继续翻看自己的私信。
终于看完了闪电小子这个账号在所有平台收到的消息，哈利查看起了早被他遗弃的Fanfiction账号。
那里，也有条消息。一个匿名的私信：
“如果有人问起，我从未邀请过你。我强烈建议使用新昵称。
享受吧：https://discordapp.com/innercircle/713”
~R.A.B.”
哈利愣住了，向罗恩看去 —— 此刻，他正明目张胆地探头偷看。
无需进一步鼓励，他点击链接。
哈利惊掉了下巴。
这是加入“核心圈子”的邀请。
伏地魔的私人粉丝群。
Notes:
25. 培生（Pearson）、麦格劳-希尔（McGraw-Hill）：都是出名的教育出版集团。 [return to text]
26. 生产可能性曲线（PPF）：在既定资源与技术条件下一个经济体所能生产的各种商品（通常为两种商品）最大数量的组合；联合生产可能性曲线：指在合并两个（或多个）经济体的生产可能性曲线后得到的曲线，显示合并资源后所能达到的最大生产组合。[return to text]
27. 中点法：经济学中用来计算价格弹性（以及其他弹性，如收入弹性、供给弹性等）的一种更中立、准确的方法，尤其适合比较两个价格与数量间的变动。[return to text]
28. 需求价格弹性是指市场商品需求量对于价格变动做出反应的敏感程度；公式为：需求价格弹性系数= - 需求量变动的百分比 / 价格变动的百分比[return to text]
29. 美国垃圾一般分为可回收、厨余园艺/可堆肥和不可回收垃圾（以及需送往指定回收点的特殊/有害垃圾）。[return to text]
30. 原文是Parvati_AphroditeWho：Parvati——印度教爱神，Aphrodite —— 古希腊爱神。[return to text]
31. 原文是AngelinaJolie。[return to text]
32.原文是Voice_of_Reason。[return to text]
33. 原文是Grannie_Lover。[return to text]’
34. 原文是Viktory，顺便后面的“原凉”是特意用的错字，因为原文是“forgeev my english”。[return to text]
Chapter Text
哈利惊掉了下巴。
这是加入“核心圈子”的邀请。
伏地魔的私人粉丝群。
哈利努力思索新昵称，手悬停在键盘上方。
“呃……好吧……”他自语，“要雅致些，让人印象深刻。”
罗恩嗤了一声，仍凑在哈利的头边，他望着屏幕，开玩笑地提议“斑斑”，还有其他几个名字，让哈利难以置信地回望他。
“你这是在给人，还是宠物起名？”
罗恩愉快地扯了扯唇角：“哈，别胡说，说真的，我觉得“雨果”这个名字不错。”
他们继续讨论着，哈利的思绪开始游移。
自点了那个邀请链接后，他就激动雀跃得险些无法自持。他既兴奋又紧张，还十分开心，天哪，他得到了与伏地魔互动的机会，只是……
R.A.B.神秘的私信又一次在他脑中回响。
“如果有人问起，我从未邀请过你。我强烈建议使用新昵称。”
哈利的嘴角微不可察地一抽。
这似乎在暗示他作为闪电小子出现有可能会让伏地魔的一些粉丝感到不快。这未免也太……荒唐了！简直就是胡说八道。
然而，他对伏地魔社群内部的氛围一无所知，且并不想显得格格不入，或是以任何方式授人以柄。
他的确想得到伏地魔的注意。
以防还没得到，一个微小的声音在他脑中低语。
哈利干咽了下，胃因期待而一阵翻腾。他想知道对这次LightningVolt热潮，伏地魔态度如何？他是高兴，还是觉得好笑？
他拧眉，思绪变得更加晦暗。
又或是，他不感兴趣？感到十分厌烦，或是恼火？
“啊，等下，”罗恩突然道，解救了正钻牛角尖的哈利，“你在Tinder[35]上用过的假名如何？”
哈利陷入沉思。“哈德里安·伊万斯[36]？” —— 把自己名字更为雅致的版本和母亲婚前姓氏组合到一起。
这……或许行得通。
他登录，披着新马甲。
瞬间就被艾特了。
核心圈子：#欢迎
>> 纳吉尼【机器人】：你好，@哈德里安_伊万斯，欢迎加入核心圈子。此社群用于追踪并讨论伏地魔的同人作品，请查看#规则频道以获取更多信息。享受吧~
哈利盯着屏幕，又读了一遍机器人不带感情色彩的信息，徒劳地从中寻找属于伏地魔的痕迹。
一无所获，他滑动侧边栏，查看社群的其他频道。
他谨慎地咬唇，心中的不安逐步增长。因为，天哪，#嘴炮区，还有#引战区？这些频道里似乎有些相当……不友好。
但，他还没来得及去探索，笔记本就响起了一串提示音，全都来自目前的#欢迎频道。
>> 猛兽坦[37]：哦？鲜肉……
>> 蛇道夫[38]：@戏精拉，做好“欢迎”的准备了吗😉
>> 戏精拉[39]：哈哈哈哈哈，乐意为你效劳，老公。
>> 戏精拉：@哈德里安_伊万斯，亲爱的，你好啊？
哈利在屏幕上看到自己的名字，吓了一跳，对这一切、这些人，茫然不知所措。他转头想问罗恩，却发现红发好友已经睡着了。
他回头面对又响了一声的笔记本。
然后，又一声，再一声。
>> 戏精拉：咦，害羞？快出来，我们不咬人。真不咬。
>> 戏精拉：小不点伊万斯……快出来，不管你在哪，快出来！
>> 戏精拉：@哈德里安_伊万斯
>> 戏精拉：@哈德里安_伊万斯
>> 戏精拉：@哈德里安_伊万斯
哈利切出页面，心一阵狂跳，手指在键盘上颤抖。
什么……刚刚发生了什么？
不只是不适，还很可怕。他被单拎出来，点名，骚扰。
鲜肉？
我们不咬人？
他们以为他们是谁？食人鲨？巨魔[40]？
切，哈利噘起唇，带着重又找回的决心回到Discord。巨魔猖獗的水域也休想阻挡他与……咳……LightningVolt中的Volt相见。
（认真的？哈利？你来真的？他心中一个微弱的声音尴尬地嘟囔。）
哈利重新打开核心圈子，飞快地滑回#欢迎频道，打字回复。
>> 哈德里安_伊万斯：嗨
他依旧很紧张，等着几秒后必然会响起的“叮”。
>> 戏精拉：哈德里安，亲爱的！你终于来啦😉😉😉😉😉
哈利哆嗦了下，不知为何对她的热情感到反感。
他没有回复，几秒后，提示音再次响起。
>> 戏精拉：在躲猫猫，哈德里安？呵呵，别傻了，只有小孩才玩这种把戏。
哈利眨眼。好吧，这个女人似乎越来越疯了。
>> 哈德里安_伊万斯：呃 好吧 我
>> 哈德里安_伊万斯：我有些不知所措
>> 戏精拉：啊，这可不行！让我来为你介绍~在这家俱-俱-俱乐部里~我的派对搭子~[41]
看到这句熟悉的歌词，哈利意外地发现自己放松了下来，嘴角牵出一抹微笑。
>> 哈德里安_伊万斯：詹妮弗·洛佩兹？
>> 戏精拉：所以你品味不错！很好，很好……
Discord上显示：戏精拉正在输入。
哈利靠回椅子，等待着。
然后，让他极度恐惧的是——
>> 戏精拉：@水仙 @小龙[42] 哇哦 我的小乖甥 你的新昵称
>> 戏精拉：@欧维丝先生[43] 🙄 换个昵称吧 你这白痴 听来就像卫生巾广告
>> 戏精拉：@法蒂斯劳奇 @风流倜傥_M @YOLO霍夫 @雷霆托尔 @离家出走的雷古拉斯 @芬里尔不怀好意 @卡卡洛夫真死了[44]
>> 戏精拉：大家！这是@哈德里安_伊万斯，我们的新成员！
>> 欧维丝先生：你忘了彼得。
>> 戏精拉：哦，我忘了吗？
>> 戏精拉：
>> 欧维丝先生：
>> 欧维丝先生：叹气.jpg
>> 欧维丝先生：@耗子无辜静悄悄[45]
哈利就这样被介绍给了伏地魔的死忠粉们。这一整周，他都在探索核心圈子的其他频道。
他迅速意识到这些粉丝和他在密室里的朋友一点都不一样。
核心圈子：#嘴炮区
>> 小龙：有人看了首席女生新发的Jarvolo同人吗？科学家AU？
>> 欧维丝先生：其实，我收藏了。
>> 小龙：说实在的，这个作者真是个叫人受不了的万事通。怎么说呢，既然你这样了解化学，那就去写论文好了。
>> 心腹一号[46]：是啊 她就改去写论文
>> 小龙：
>> 心腹一号：肿么？
>> 小龙：……文森特，这个群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 小龙：我是说
>> 小龙：我还以为你不识字呢
>> 心腹一号：啊，就在前几天，在该死的幼儿圆里
>> 心腹一号：我学会了食字，知道了吧
>> 欧维丝先生：看来还学会了讽刺。
>> 欧维丝先生：只可惜，还没学会写。
>> 小龙：不过，最起码他没首席女生那么让人难以忍受……更别提，她那荒谬透顶的笔名——
哈利咬紧牙关，桌下的手握成拳，强忍下当场将他撕碎的冲动。
赫敏虽以编辑小说为生，但对自己的作品，她相当敏感，且缺乏自信。在加入密室前，她还从未发过任何同人……在#片段频道，她应得的肯定与赞美向她纷至沓来。
假若这条蠢龙在社群之外对她的作品有过贬低……那他就死定了……
然后，在这周晚些时候：
核心圈子：#引战区
>> YOLO霍夫：弗治和乔雷德发的那个魁地奇AU竟他妈有那么多赞，真是见了鬼了！
>> 法蒂斯劳奇：就是说嘛，太老套了，在我看来，写得太散漫了……
>> YOLO霍夫：哈，没错，我甚至在底下评了“尴尬癌犯了”，还有“写得烂透了”，希望这能给他个教训，让他停止发布这种不知所云的东西。
哈利差点当场退群，怒火中烧。
简而言之，核心圈子的环境非常之毒，满是最糟糕的巨魔。
里面的成员总在互相霸凌，彼此拷问各自在AO3以及汤不热上的数据，还经常贬低其他人的作品。事实上，哈利发现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正是原本自由开放，氛围友好的Jarvolo同人圈一直在处理的巨魔主流。
最糟的是，自他加入后，伏地魔还从未在群里活跃过。他甚至搜索过伏地魔的昵称，却发现毫无他过去发言的记录。
怎么可能？
显然（据一些粉丝的说法），伏地魔近来对他在群里说过的一切疑心病越来越重……导致，恰巧在哈利加入的那天，所有频道都遭到了大规模清洗。
从没有人敢在任何地方@伏地魔，因为这是违反#规则的。显然，他在现实里是个大忙人。
于是，在这一周剩下的时间，哈利进退两难，在立刻退出与甜蜜地等待，期冀伏地魔出现间摇摆不定……
毕竟，文笔华美，人物塑造令人着迷的伏地魔绝不会像核心圈子里的人一样可怕粗鲁。
说来也巧，核心圈内的其余人似乎在伏地魔消失一事上有着和哈利相同的感受。
>> 戏精拉：啊啊啊 我好无聊
>> 戏精拉：黑魔王已经有太久太久没出现在群里了
>> 戏精拉：@蛇道夫 亲爱的 陪我玩《狩猎泥巴种》[47]
>> 蛇道夫：啊，贝拉，我刚看到《No Glory》里一处特别精彩的折磨场景……
>> 戏精拉：……亲爱的老公
>> 蛇道夫：好吧 好吧
哈利恼火地摇了摇头，完全趴在了桌上。对伏地魔的死忠粉了解得越多，他就越不想了解。
戏精拉有个恶心人的习惯，在最恶毒时反而甜言蜜语；小龙只是个残忍，爱抱怨的小鬼；蛇道夫和猛兽坦则是嗜血的猎犬；而风流倜傥_M一门心思炫耀谁都比不上他，以至于无法正常和人对话。
“哈利。”赫敏在隔壁隔间叫道。哈利转头，只见他一头密发的朋友正靠着椅子，向他看来。
她恼火地叹了口气，迅速瞥了一眼周围，轻声问：“还在沉迷伏地魔的社群？”
哈利滑走Discord，沮丧地嘟囔：“没”。
刚开始，加入核心圈子让他激动不已；劈头盖脸打来的引见弄得他措手不及、紧张不安，但依旧满怀兴奋，打算好要和他所有的Jarvolo好友爆爆这个大瓜，讲讲他是怎么加入伏地魔的私群的。
然而现在，他无法确定这里有什么瓜是他真想爆出去的。他把新社群的恐怖藏在心底，唯有两人有所了解：罗恩（机缘巧合），还有赫敏——
“很好，”赫敏不客气地道，打断了哈利的胡思乱想，“午休结束了，你最好回去工作。”
没错，工作。哈利皱眉。
这周的工作也没好到哪去。
里德尔最近情绪糟糕，严苛更胜以往，不断找哈利的茬，喷出的话若是叫其他人听了怕是会泪奔洗手间。
他很晚才放哈利回家（哪怕他已经按时完成了工作，这个混蛋），让哈利走在回家的路上很没有安全感（过了晚十一点，西雅图的公共交通十分可怕）。
因此，他才会在这里，坐在公交车站，旁边是两个异常吵闹，看起来贼吓人的家伙，等着午夜前的最后一班车……随后，不可避免的事发生了。
核心圈子：#嘴炮区
>> 雷霆托尔：我猜你们都听说了LightningVolt。
哈利的心漏跳了一拍。
>> 欧维丝先生：显然。
>> 戏精拉：呵呵，我不过在等人提起。
>> 雷霆托尔：这也太太太蠢了
>> 心腹一号：阔笑
>> 欧维丝先生：可鄙
>> 心腹一号：说得好 教授
>> 欧维丝先生：……高尔，我在说你的拼写。|愤怒+1
>> 戏精拉：LightningVolt！哈！这也太招笑了。一想到会有这样不够格的人在网上和我们至爱的主组cp…哈！
>> 猛兽坦：另一个家伙的笔名到底是什么？闪电小子？
>> 戏精拉：显然不够男人，配不上我们的主…女人味就更甭提了😉
哈利因愤慨而目瞪口呆，手指发痒，想打字回复。毕竟，伏地魔此时正更的就是一篇耽美向办公室AU——
别，另一个他，更狡猾的他悄声道，别急，看看这个巫婆还有什么要说的……
>> 戏精拉：就在几天前，我扒了他的简介还有作品。
>> 戏精拉：首先，他用第一人称写作。
这句话引来一阵厌恶的惊呼，哈利努力抑制因这些话而起的瑟缩。
>> 戏精拉：我懂！而且他写的所有情节都太过主流了！主角（通常是詹姆斯）总是会无望地爱上某个“遥不可及”的人，自信心似乎也存在些问题。
>> 戏精拉：总在抱怨……“马沃罗是个混蛋，但也很热辣富有，因此，我会继续在远处为伊憔悴。”
>> 戏精拉：太可怜了，真真是太可怜了。极有可能投射了作者可悲的自我。
哈利暂停阅读，合眼片刻以保持镇定。
没错，是有自我投射。
这他妈不行吗？
>> 戏精拉：而且——哦，你们一定得见识下他是如何在章末乞求评论的。
>> 戏精拉：《来自地狱的老板》末尾：
[img:
闪电小子：嗨！伙计们！真心希望你们喜欢，记得留评！说真的，你们的评论对我来说就是一切，它们给了我快乐与生命<333 。]
>> YOLO霍夫：给了他生命？他不妨去找点正事做做。
Discord：托尔对YOLO霍夫击掌。
>> 戏精拉：说实在的，他就像只摇尾乞怜的宠物，既恶心又可怜。他是在现生得不到足够的关注？
>> 蛇道夫：他的父母没那么爱他？
哈利放在屏幕上的手抖个不停，他颤巍巍地吐出一口气。
对他的父母，这些人都知道什么？一无所知，绝对的一无所知——
>> 雷霆托尔：爱出风头的臭婊子
哈利麻木地盯着手机屏幕，无力做其他事，只能继续看。
>> 风流倜傥_M：我想你们中绝大多数人都没看过闪电小子在《Chained》第十一章末尾的作话？
>> 风流倜傥_M：一些背景——他考虑把作品的主cp（注意，有伤风化，不伦）换成更受欢迎的一对，只为取悦粉丝。
[img:
闪电小子：我知道大难不死的男孩×教父这对cp不是所有人都爱，我逐渐意识到写让其他人感到不适的cp实在是很自私。
闪电小子：对此，我真的很抱歉。我该换cp吗？请一定要留评，让我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
闪电小子：你们的意见对我来说意义重大<3333 ]
>> 小龙：哈，一个人究竟能有多软弱？才能对自己，还有维持原cp的能力毫无自信？向网上随便什么人乞求认可？
>> 雷霆托尔：而且，谁现在还用“<3333”？
>> 法蒂斯劳奇：闪电小子真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
>> 戏精拉：不配得到我们主的关注。
>> 蛇道夫：没错 他该放弃写同人小说 死基佬
>> 猛兽坦：杂种狗
到了此刻，哈利在公交车站强忍泪水。
他四肢颤抖，手指感觉格外沉重，泪水不由自主地流出流出。他抬起另一只手，想要捂住自己的嘴，仿佛这就能停下从喉咙口迸出的响亮抽噎声，可这只让他更喘不上来气。
“好，好。”哈利对着自己愤怒、语无伦次地低语，开始打字的手仍在屏幕上抖个不停，“随你们的便。”
>> 哈德里安_伊万斯：我就是闪电小子。他妈的再也不见。|【发送】
他打完，又反复看了几遍，就要按下发送时——
>> 戏精拉：但，不用说，我想我们都非常清楚在这件事上我们真正想听的是谁的看法……@伏地魔
哈利湿润的眼睁大了。她刚刚……？
随之而来的死寂证明了戏精拉的举动有多让人震惊。
她刚刚违反了#规则里的首条规则……艾特了伏地魔。
伏地魔上线。
哈利的心开始狂跳。
>> 伏地魔：你
>> 伏地魔：竟敢……
整个社群陷入紧张的沉默，显然，伏地魔正花时间阅读先前的对话。哈利哆嗦着，接过了同一站，其中一个看起来很吓人的家伙递来的手帕。
哈利等着，等着，身体越绷越紧。微风吹起，他在长椅上发抖，缩成一团。
还好没下雨——
叮。
>> 伏地魔：闪电小子对我来说什么也不是，你们大可不必再浪费时间贬损他。
哈利盯着。
他按下发送。
退出社群。
哈利一周都没碰Discord，也没写同人。
（高兴了吧，蛇道夫？）
他在办公室的工作效率比这一整年都要高，但内心却无比痛苦。
“哈利，”里德尔转过拐角，厉声命令，差点把哈利吓得蹦了起来，“把明天所有会议都重排到下周四。”
“明白，先生，”哈利头都没回地答道，只在用手机调出里德尔行程时顿了一下，“呃，包括与CEO的一对一会议？”
里德尔的表情变得苦涩、不堪其扰起来。
“特别是这一个，”他生硬地道，然后漫不经心地摆摆手，“不用打电话——直接按惯例发改期邮件就行。”
哈利会意地嗯了声，默默腹诽，里德尔，这就是为什么你不招人喜欢。更别提，他原本要见的人中有些颇具影响力……
“完成后，把所有实习生的电脑重新打包，并退还给IT部门。”
哈利点头，没有出声埋怨，哪怕他已经看到了有大约四十台笔记本堆叠在他的隔间角落 ——全打包好至少要一个半小时，再把它们分配给新来的实习生只会花上更多的时间。
现已是晚七点，但对他来说，毫无意义。回家后他又能做什么呢？看同人小说？
哈 ，再他妈不了！
（鉴于从少时起，他就迷上了同人小说，这不过是在自欺欺人，但在此刻，拒绝让他觉得自己酷毙了。）
他沉浸在自身阴郁的思绪中，听到几英尺开外传来了呼吸声，这才意识到有人就站在他的隔间中。
他微微讶异地从椅子上转过身。
里德尔居然还在这里。
他正靠着对面的墙，满脸的无聊与不加掩饰的不悦，打量着哈利的隔间。他的嘴 —— 这一周来毫不留情地喷射毒汁 —— 光泽闪亮，微微张开，露出了一小截犬齿。
任何路过的人只需瞥一眼他双臂交叉，头慵懒地歪向一侧的架势，就能知道这个人很是惬意。
但闪烁在他眼中的光芒却说着不是这么回事，他是来找麻烦的。
“…怎么？”哈利语调平平地问，太累了，无心去好奇上司这是想做什么。以他对这个人的了解，并不难猜……
“收拾好你的工位，跟个猪窝似的，乱得都快赶上你的头发了。”
呵。听着这陈词滥调，哈利差点翻了个白眼。又来啦，混蛋上司决定在这个美好的周四晚上发泄他的混蛋情绪，而被选中的出气筒？正是不才在下。
但和以往不同，这次，哈利决定不咬钩。
他转过身，背对着里德尔。
“明白了，先生。”他轻声道，兢兢业业地重回工作。他的上司终于走开，无疑，霸凌可怜助理的冲动没有得到满足，一缕报复成功的愉悦火花将哈利充盈。
里德尔一离开，办公室再次安静了下来，那种温暖的感觉迅速消失，哈利早先的阴郁空虚卷土重来，比之前还要厉害。
周五就是灾难。
不出所料，哈利昨晚按惯例客客气气发出的改期邮件并没能让一些客户接受。
哈利捋了一下他压力绝大的头发，把它们弄得更乱了：“听着，女士——”
“不！”这位女士高声尖叫，“我现在就要和你的上级说话！”
此刻，哈利把手机远远拉离耳朵，苦着脸望向隔壁的赫敏。她回望他，一脸关切，显然在二十英尺开外非常清楚地听见了这位女士尖利的叫声。
哈利把电话静音（这位女士还在说，似乎就是闭不上嘴），无助地看着赫敏，和往常一样，无声地寻求帮助。
赫敏摇头，耸肩：“都这样了，没别的办法，你只能去找里德尔。”
哈利不敢置信地瞪着她，解开手机的静音，狂打手势，认真的？
她皱眉。“嗯，不幸的是，她是我们这里更具分量的作者之一，”她伸出手指，似在列举理由，“而且，不仅如此，她还有关系。”
赫敏意味深长地注视着哈利：“你知道的，一弹指就能把整个公司都拖垮的那种人。”
片刻之后，哈利拖着他可怜又很是不情愿的身体蹭向了里德尔的办公室。
这次，里德尔没有大惊小怪，似乎在哈利一脸苦色地走进来时就立刻明白了电话那头是谁。他像往常一样惜字如金，如洞穴人一般伸手：拿来。
“您好，女士。这里是汤姆·里德尔。”
里德尔接电话时侧了侧头，用眼神示意哈利“出去”。
哈利毫不动摇地挑眉，决心留下。毕竟，这是他的手机。
里德尔背过身去，显然决定选择忽视。他这么做时，仿佛整个变了个人 —— 举止放柔，更有人情味：他通常冷厉的唇竟温和了起来，奇异地露出了近乎……性感迷人的笑；他的眉毛也放松了下来，整个人的姿态都变得松弛了起来……
随后，他的喉咙里发出低沉富有磁性的笑声，醇厚动人：“当然，史密斯小姐 —— 好吧，赫普兹巴，若是您坚持。“
哈利盯着他的上司，恶心坏了。
汤姆·里德尔，执行副总裁……职业舔屁精？
真是个虚伪的混蛋。
看来他能爬得这么高，倚仗的不仅仅是他的白男特权、英俊外表，以及聪明才智。
里德尔暂时把手机静音，向哈利投来不耐烦的目光。
”别在那傻站着。我要查她的信息，替我举下手机。“他说，指向自己的笔记本。
于是，哈利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极其别扭地斜举着胳膊，好让手机能贴着上司的耳朵。汤姆每不在意地转身，他就不得不跳来跳去，以防脚被轮子碾到，肚子被扶手捅到，又或是，苍天啊，有任何部位碰上里德尔。
他举着手机的手一定是角度不对，因为里德尔不耐烦地啧了一声，突然用力抓住他的手腕。
下一刻，里德尔猛拽手机，让它与侧脸平行。哈利的手腕以非人的角度往上弯曲，痛得他差点叫出声来。
就在哈利咬紧牙关拼命忍耐时，他心存报复地按下了扬声器。
尖利的咯咯笑声从他的手机里冒了出来，音量比平时大了十倍，使得他上司近乎滑稽地后缩。他嘴都气扭曲了，眼不快地紧闭。
里德尔迅速调低音量，向他的私人助理投去愤怒的目光，哈利抑住一声笑……而这，当然没有逃过注意。
里德尔的眼进一步眯起，只能看到幽深的狭缝。他迷人的笑此刻明显僵硬了起来，阴鸷暗沉的眼神只让他看起来越加令人发毛。
他瞪着哈利，而哈利只冷笑了回去，挑衅他。
他又能做什么呢？反正他现在只顾拍客户的马屁……
没有预兆地，里德尔朝反方向转动旋椅，从他的一个抽屉里不知抓了什么东西，巧妙地让椅背撞上了哈利的肚子。
哈利痛得一声闷哼，脚步不稳。他竭力保持平衡，拿着手机的手偏离了里德尔的耳朵——
一只胳膊箍住了他的腰，抓着他，粗暴地把他推上了里德尔的腿。他们胸贴着胸，哈利的腿夹着里德尔的胯，本能地收紧，以防滑落。
怎-怎么回事？
哈利的目光落到了近在咫尺的那张脸上，震惊地吐出一口气，呼吸凝滞……这个人仍在认真专注地与赫普兹巴交谈，仿佛除此之外，一切都不重要。
“我明白了，”里德尔小心地道，在专注中，头微微前倾，发丝落下，遮住了他的眼，他滚动笔记本屏幕上的日历，“真的没办法在六月底前完成《失落的文物》最终卷？”
哈利动了一下，下意识地想让自己舒服一些，但紧接着，里德尔的手沿他的腿上移，警告地狠掐他的大腿，酒红的眼中也传达着相同的讯息。
别动。
哈利僵住了，不敢呼吸，心跳得是如此剧烈，他敢发誓里德尔肯定是听到了。
他的脑子终于追上了感官，然后彻底过载，感知错乱。里德尔身上清新的柑橘味又一次渗入他的鼻子，而他所能感知到的唯有那只手，仍在那里，放在他腿上，像是这样对下属再正常不过了。
在紧张中，哈利圈着里德尔的腿收得更紧了，然后，他的心一下子沉到了底，跌穿地心，因为，该死，里德尔的身材竟一直这样好？
“当然，当然……”里德尔笑得温和，太过OOC，哈利的脑子根本就接受不来，更别提欣赏了，“赫普兹巴，你还是老样子，在魅惑人心上很有一套，”他的目光落到哈利身上，“……可以说无人能及。那么，我们还是按你的方式继续吧。”
毋庸置疑的谎言。赫普兹巴已被牵着鼻子走，错以为里德尔想要的就是她一直以来想要的。
但勾心斗角的这点小细节，哈利无心去在意。
当里德尔说起魅惑人心时 —— 不知不觉间，就将他与赫普兹巴一并俘获 —— 那时，他投来的眼神，哈利仍深陷其中，而现在，那低沉的声音就在他身下震动，如此之近，他都能感受到；还有那罕见的温暖笑容，里德尔特有的气息——啊啊啊——
哈利就要失去理智。
感觉像是中了魔咒，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忽然之间，哈利的手抵上了里德尔结实健壮的胸，随后，他身体前倾，肩靠着里德尔的肱二头肌，头抵着他的锁骨，深深吸入令他垂涎的气息。
“还-还有……”里德尔结巴了，但他迅速恢复常态，只是，声音变得更深沉，更汹涌，“抱歉，赫普兹巴，请稍等一下。”
他把（不知道什么时候抢去的）手机静音，怒瞪着哈利：“你他妈以为你在——”
看到哈利一脸梦幻的表情，里德尔愣住了。
在哈利身下，里德尔低沉的声音震颤着响起，迷人危险，却又抚慰人心，在愉悦中，他的眼颤动着闭合。他叹了口气，把前额压向里德尔的肩窝，抵着他的脖子呼气。
“恐怕我不得不稍后再回你电话。”里德尔正告诉赫普兹巴。他的声音听起来古怪遥远，完全不及他最初的热情友好。
然而，那声音里却带着股野性的暗流，魅惑温暖，让哈利颤栗，让他更深地陷入里德尔的胸，腿更紧地缠着他的腰，勾着他的椅背。
“是的，我会的。再见，史密斯小姐。”里德尔冷淡坚定地道，在不经意间，用回了正式称呼。
然后，电话被挂断了。
沉默就悬在他们之间，炽热紧绷。
“哈利，”里德尔轻声说，听起来太过平静克制，反而显得不真实，“走开。”
那一本正经的外表……啊，让哈利想要试探他的耐心，将之彻底击碎。
“凭什么？”他挑衅地低语，心已乱，情已迷，理智全失。他吸气，判定自己还没有吸够，将鼻子埋入里德尔的颈侧；还不够，他需要品尝——
他轻咬了一口里德尔脖子与下巴的交界，沉醉于他皮肤令人上瘾的咸味。他舔着，品味舌下如天鹅绒一般柔软的皮肤，还有那他想要与之化为一体的脉动，差点呻吟了出来。
颤栗传遍里德尔全身，他的身体紧绷了起来，失去了所有冷静自持的假象。片刻之后，这个男人俯身靠近，哈利被从他膝上抬起，撞上身后冰冷的木桌，腿攀上里德尔的肩。
里德尔壮实的胳膊就在他两侧，他俯视而来的眼中闪烁着灼热暗沉的光，优雅的黑色卷发落于其上。
“哈利……”里德尔低沉的声音隆隆作响，“你真知道你在索要什么？”
作为回应，哈利收紧圈着里德尔脖子的腿，将上司的脸拉至胯部，然后，门外传来声音，然后——
哈利从白日梦中惊醒。
里德尔攥着他的手腕 —— 哈利站在他身旁这么久以来，一直处于别扭至极的角度 —— 难以置信地瞪着他。
“电话已经打完了，快走开。”
哈利望着他的上司，羞愧难当。在上司面前白日梦？显然，他又一次刷新了自己的道德下限。
他迅速弹开，每过一秒，脸就越发得红。弹开时，他的屁股狠狠撞上了桌角，他倒在桌上，腿在空中踢蹬着……依稀是朝着里德尔的方向。
“哈利！”里德尔吼道，手臂举在身前，“你该死地——”
门开了。
“天哪，”一个淡定中透着好笑的声音道，“是我打扰了你们吗？我的确敲了门，可没人理……”
里德尔站在他办公室的角落，手臂依旧架在身前，像是正被哈利踢。
呃。
他是踢了。
仍坐在里德尔的桌上（哎呀，上面的文件现在乱成一团），哈利缓缓转身，望向这个胆敢未经允许就进入里德尔办公室的人。
他惊掉了下巴。
因为站在门口的这个人 —— 四肢修长，倚着门框，清澈的蓝眼睛闪烁着温和的笑意 ——正是浑身都散发着权威的那种人。
他交叉双臂的样子透着铁一般的决心；薄薄的唇似一条细线，比哈利的下巴还要尖锐；头发夹杂着银丝，算是为数不多的几个，表明了他比哈利要大上不少的特征之一。
“哇，汤姆，”这个年长者轻声道，声音里满是藏不住的笑意，“我还从未见过你的桌子有这么乱。”
然后，他看向哈利，沉着的笑容从未改变，只有眉稍稍抬高了一些：“你一定是他可爱的私人助理？”
哈利的脑子……仍因差一点就吻了上司而有些混乱……咳，等等，他的确吻了，还咬了他，天哪，天哪——
“私人助理，是的。”哈利紧张地笑了，甚至看都不敢看里德尔一眼。太尴尬了——在即将被炒前，给人留下这样的印象。“可爱？你搞错了。”
年长者笑了起来，笑得十分动听，让你感觉是你说了什么讨人喜欢的话，取悦了他。
然后，他走上前，理所应当一般地踏入里德尔的办公室。
“很高兴认识你，”这位年长者说，伸出手与哈利相握。他顿了下，又来回扫了他们俩一眼，似在揣测他没进来前发生了什么。
他俯身，鬼鬼祟祟地与他大声密谋。“要是汤姆炒了你，别担心 —— 我会重雇你，”他眨眼示意，歪头疑问道，“又或者，让他重雇你？随你喜欢，亲爱的。”
哈利感到脸颊发热。被一个年长自己好多好多的人这样叫，他不知道是感到冒犯好……还是像他渴望的那般，感到受宠若惊好。
因为，哇，我的天，顶级万人迷，再加上这长相——
等等。
等等。
又或者，让他重雇你？
这人是谁？
哈利回过身，只看到里德尔满腔怒火地瞪着这个人。
“和小你将近三十岁的男人 —— 员工——调情？”里德尔嫌恶地缓慢道。
年长者感到好笑地撇嘴。“我想……有其父，必有其子，”他又一次来回看了看他们俩人，“要是我没看错的话。”
哈利立刻吓呆了，心骤然下沉。
父？子？
不可能，除非这个人是……
里德尔全身紧绷，交叉双臂。这还是哈利第一次见自己的上司神情如此防备。“先生，你来这里做什么？”
老汤姆·里德尔，Morsmordre首席执行官兼董事会主席，张开双臂：“我来看我儿子，这需要理由？”
里德尔明显咬紧了牙关：“别这么叫我。”他吼道，吼出的每一个字都注满了毒汁。
托马斯依旧一脸沉着冷静的笑。“那我该怎么叫你？我的员工？”说完这句话，他轻笑出了声，神情更加严肃了起来，“不管怎样，我不认为取消与我的会议是个多明智的决定，嗯？”
里德尔翻了个白眼：“我从未声称自己是智慧的传道人。或许，这就是你提升邓布利多，而不是自己儿子的原因？”他回了个冷若冰霜的笑，眼也变得凛冽起来。
正是在这一刻，哈利看到了他们的最为相似之处。
首席执行官就像年长版的汤姆·里德尔，只不过要更沉着。但，他的英俊、魅力，还有那身强者气场与渣男作派……啊，伙计，他们显然是有血缘关系的。
“原谅他的举止。”托马斯轻轻道，冲着哈利淡淡一笑。首席执行官竟还记得自己的存在，哈利很是惊讶，毕竟，就连他自己都见鬼地不记得了。“他是在孤儿院长大的。”
哈利的眼睁大了。孤儿院？
然后，他摇摇头，这怎么可能 —— 他一定是在开玩笑，对吧？
听到这话，里德尔恼怒地嘶了声，背挺得笔直，气冲冲地向前，直到与自己父亲面对面。
“直说你来做什么，说完就滚。”
哈利默默咂嘴，感觉像在看什么肥皂剧。对他的父亲，里德尔无疑十分不尊重，但CEO也一直在挑衅他。此刻，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该站谁。
与此同时，作为回应，托马斯也直起了身。这也是个不甘示弱的人，哈利想。真的，就某些事而言，里德尔父子真的相当好猜……
“我希望你回英格兰，亲自与E. L. 泰姆斯[48]会面，”托马斯伸手递给里德尔一个文件夹，“这是她正写的续集手稿。”
里德尔看上去像是受到了冒犯，优雅地用指尖夹着文件夹：“这是谁我根本不知道——”
“《五十度紫》是她写的，”托马斯挑眉，“你知道的——那是我们文学出版部顶尖畅销书之一。”
啊，难怪里德尔不知道这位作者 —— 他躲文学部就同躲瘟疫一般。
里德尔眯眼看向他父亲：“我不理解的是，你为什么让我去？我不是编辑 —— 我是这家公司的副总裁，前产品开发部负责人。这根本不是我的专业领域。”
哈利瞪大了眼。
里德尔这是疯了？
和畅销书作者见面，不论见的是谁，都会是哈利宁死都想要的机会，而里德尔就这样放弃了？
托马斯柔声笑了。“你忘了进这家公司时，你的第一份工作了？”他闲适地交叉双臂，“十八岁，毫无经验的实习生 —— 在已退休的前主编盖勒特·格林德沃手下实习。”
首席执行官直视着汤姆，神情变得严肃起来：“你忘了你对编辑，对文字的热爱？”
对文字？哈利对此很是惊奇。里德尔，有时根本不怎么说话，只会像个目不识丁的穴居人吼出一个词的命令……曾热爱做编辑的工作？
“你忘了成为……科幻与奇幻部主编的感受？忘了与J.K.渃琳合作编辑詹姆斯·伊万斯系列，这个现今依旧热门的奇幻书系的感受？”
哈利愣住了。
什么？
什么？？
撇开里德尔曾做过他梦寐以求的工作不说，他还曾亲手编辑过J.K.渃琳的作品？撇开 —— 里德尔竟私下认识J.K.渃琳？
哈利难以置信地望向里德尔，想从他的神情中揣测出真相，但这个人就同砖墙般不露声色，面部线条平滑无波。
“我已跳出了那一切。”他简单道。
“你无法跳出你所爱的东西。”
“那么，那不再是什么我爱——享受的东西！”里德尔怒火中烧，他的手向前伸，似是想攥住这个男人的衣领，却又停了下来。
又或者，更准确地说，是被覆着他拳头的那只手……挡了下来。
托马斯·里德尔迷人的笑不再，室温仿若下降了十度。他挺直背，与他的亲生儿子对视。
“小子，你似乎是搞错了。”他的蓝眼睛令人胆寒地暗沉了下来，室内的暖意似是全被吸走了。
“站在这里和你说话的不是你的父亲，而是这家公司的CEO，”老托马斯先生攥着里德尔拳头的手力道加重，“你会去。”
他粗暴地放开里德尔的拳头，转身走向门口。
“飞机票、车都已全订好，一切都为你们两个准备好了—— 就连庄园和所有家政人员都已安排妥当 ——”
“庄园，”里德尔厌恶地啐道，“我不会踏入那个地方一步，我会自己订酒店——”
他顿了一下，思索着。
“先生，‘为我们两个’？”里德尔质问，自他父亲进来后，首次侧头暼了眼哈利，“我独自出行，就和以前一样。”
“这次不行，”托马斯平稳地答，“你要把哈利培训成适合在Morsmordre工作的专业编辑，”他冲哈利眨了眨眼，“这个男孩追求那个位置已经不止一年了。”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我的私人助理这么了解的？”里德尔危险地压低声音问。
“从我意识到一年过去了，你还没开了他时，”托马斯得意地笑了，更仔细地看了看哈利，“我得承认，我很好奇。我做了调查，看了你的作品集，哈利·波特。”
他看回里德尔：“尽管缺乏资历，但这个男孩的作品……他有潜力。”
一分钟前，哈利还在恐惧地颤抖，在那样的窘境下被CEO撞见，而现在？他仿若直上云霄，努力压下因自己编辑的作品得到了CEO称赞而沾沾自喜的冲动。
他几乎没有注意到副总裁和CEO谈完了话，托马斯先生很快离去。他依旧沉浸在所有这些信息中 —— 里德尔曾亲手编辑过J.K.渃琳的作品？太过不可思议。
目不识丁的穴居人居然在哈利引以为豪的那一项技能 —— 编辑与写作 ——上有着某种天赋。哈，他当然有，毕竟在所有人中，和他合作过的可是J.K.渃琳。
而现在，更让人难以置信的是 —— CEO居然给了他在里德尔手下为他最喜欢的工作培训的机会？
这简直是疯了——
“今晚收拾好行李，四点准时到机场。”
哈利眨了眨眼。啊？
他的脑子终于回到了现实，哈利从恍惚中清醒了过来。
“等等——我们明天就出发去英国？”他不敢置信地问。
里德尔恼怒地扫了他一眼，眉毛往上打结：“你没在听？”
“呃……中间有点太过私人——”
“与E.L.泰姆斯的会面是在周一早晨，”里德尔打断，像是没听到哈利在说话，“在那之前，我还有一些……未完的事务需要处理。”
未完的事务？
哈利还没来得及问必然会被他上司拒绝回答的详情时，里德尔已经走到他办公室门口，带上了那顶总让哈利觉得异常尴尬的高顶礼帽。
天哪，这东西不是五百年前就已经过时了吗？一个穿着如脱凡成衣店，这样顶奢品牌的人还能不知道这点事？
“出去时锁好我的办公室。”他的上司头也不回道。
然后，毫无预警地，里德尔就这么倏地消失了，留下哈利，还有他的一肚子问题。
似乎他命中注定要与这个男人有未完的事务。
也许是哈利真的很迟钝，但在今天发生的所有事中，从见CEO到了解他与里德尔动荡的关系，过了好一会儿，哇靠，“他就要去伦敦了”这个事实才真正击中他。
“罗恩，”哈利喊道，带着一堆刚洗好的衣服跑上楼，“你有没有看到开市客额外送的那一包牙刷？”
“什么？我听不见？”罗恩大喊。电视机已经放了一整晚的足球，喧闹的喝彩声从中传出，几乎盖过了他的声音。
“嘿！把电视音量调小！”哈利顶着肺吼了回去，把洗干净的衣物直接扔进打开的行李箱，把装有洗漱用品的密封袋塞进前面的口袋，然后用力合上行李箱盖子，艰难地拉好拉链。
他把它拖下楼，随手丢在前门附近，然后拍了拍手。
“哥们儿！真是多谢你的帮助！”他讽刺地叫道。
“随时恭候。”他身后几步远的地方，罗恩用正常的语气答。
哈利惊讶地回身：“哦，那好，帮我搬下行李？”
罗恩翻了个白眼：“要是我不在，你还能指望谁？”
“……里德尔？”哈利无力地答。
罗恩嗤了声，单手就提起哈利的行李箱：“我敢肯定现实是反着的，但，行，我就放任你多幻想一会儿。”
哈利把另一个包放进后备箱，吐出口气：“唔，我得告诉你，只要他想，他其实还挺绅士的……”
罗恩挑眉，看着哈利的头从后备箱中冒出：“你这是在替他辩护？”
哈利发觉自己竟然要想一想才能回答，很是羞耻。
“不是！”他交叉双臂，坐进面包车前排，“只是想指出尽管他能表现出还算过得去的礼节，但在对待私人助理时，依旧不屑于此。”
他伸手，从背包的前口袋抓出手机。“你知道的，一个智者，”其实是在说他的教父，小天狼星·布莱克，“曾经说过 —— 要想了解一个人，仔细观察他是如何对待地位低于他的人，而非他的同级。“
罗恩的眉毛挑过了额头，他好笑地道：“你这是刚承认了自己低于里德尔？”
哈利的眼以前所未有的方式抽动了起来。
“罗恩，”他简单地道，“你这是亵渎，我都想告你了。你有权保持沉默。”
罗恩咧嘴笑了，随后安静了下来，专心开车送哈利去西雅图-塔科马国际机场。随之而来的沉默令人舒适，哈利困倦地打了个哈欠，解锁手机，漫无目的地刷着Discord，查看了所有艾特他的消息。
自退出伏地魔的社群后，他已经有两周没打开过Discord了，但在此时此刻，他前所未有地希望自己有多留一会儿……哪怕只为把所有未完的事处理好。
当初他离开时 —— 出人意料地宣布笔名，不等任何回应 —— 的确很抓马，之后，在感觉上也还算满足。
但，他还有许多疑问，许多他希望自己不好奇，但依旧渴望知道的事。
比如，伏地魔。
他对LightningVolt怎么看？在自己离开后，又说了什么？
哪怕是现在，部分的他依旧想要联系这个人，给他们的交流一个明确的终止。他的手悬停在屏幕上，似在考虑要如何措辞……但不管怎样，这都毫无意义了，毕竟他没有存下伏地魔的用户名[49]。
叮！
哈利扫了一眼屏幕，睁大了眼，手机差点滑脱。
他刚收到了一条私信。
来自伏地魔。
Notes:
35. Tinder：2012年推出的一款在线约会和定位交友应用程序。在Tinder，用户可以在个人资料中上传他们的照片、简介和兴趣等个人资料，并对他人的个人资料右滑表示喜欢，或左滑表示不喜欢。Tinder使用双选机制，这一机制亦被称为“匹配”，只有两名用户都喜欢对方的个人资料，二者才能进行对话。（摘自中文维基）[return to text]
36. 原文是Hadrian Evans。[return to text]
37. 原文是Ra_beast_an。[return to text]
38. 原文是Rodolphusss。[return to text]
39. 原文是Bella_Tricks。 [return to text]
40.原文这里是”Trolls“，网络俚语，用来指那些故意在网上发布挑衅、引战、或令人恼火言论的人。【为了和前面的“食人鲨（原文只是“shark”，但考虑到前面说了“不咬人”，所以就用了“食人鲨”）”对应，所以没有译成“网络喷子”之类的，而是用了“巨魔”】[return to text]
41. 原文是“Let me introduce you ~ to my party people ~ in the cluuuuub”，是詹妮弗·洛佩兹（Jennifer Lopez）《On The Floor》这首歌里的歌词。[return to text]
42. 原文是@Narcissus_Flower @SmolDragon。[return to text]
43. 原文是@Mr. Always，Always宝洁旗下的卫生巾品牌名（这里用Always其实也是暗示了他对莉莉的感情）。[return to text]
44. 这里的一串网名原文是： @Fartemius_Slouch @Luscious_M @YOLOhov @Thunderous_Thor @Runaway_Regulus @FenrirLeers @KarkarofficiallyDead。[return to text]
45. 原文是@quietUnsuspectingRat。[return to text]
46. 原文是Henchman1；以及之后的“改去写论文（shoold just go write a paper）”，“幼儿圆（preskool）”，“食字（how to read the othre day）”都是特意用的错字，因为原文里这个人打的都是错字。[return to text]
47. 原文是Hunting Mudbloods。[return to text]
48. 这里的E. L. 泰姆斯（E. L. Thames），以及下面的《五十度紫》（Fifty Shades of Purple） 化用了E·L·詹姆斯（E.L. James）以及她创作的《五十度灰》。（Fifty Shades of Grey）。[return to text]
49. 想要说明一下这里的原文是“Discord ID”。原作发布本章是在2019年，那时的Discord账号体系为ID（唯一的账户标识）、用户名（默认展示在外的名字）、社群昵称，但现在的Discord账号体系为用户名（唯一的账户标识）、昵称（默认全局昵称）、社群昵称。为易于理解，所以决定按Discord现有的体系翻译，即把ID处理为“用户名”。（[return to text]
Chapter 5
Notes:
【虽然本想三章翻译好一起发出来，但目前看进度（第六章差不多了，第七章还在润色修改中），大概最早也要到11月中才可以，所以，就先发一章，说明一下进度。
另外，本章有提到许多同人文，我知道有中文翻译或是一搜就能找到的都采用了翻译老师的译名，其余的，我觉得还是尽可能中译，读起来会比较舒服，所以除了作者名外，都做了翻译，考虑到译名陌生，为了便于理解说的是哪篇，都做了超链接（除少数是Fanfiction外，都是AO3原站，可能用镜像会打不开）+注释。】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more notes.)
Chapter Text
他刚收到了一条私信。
来自伏地魔。
哈利盯着屏幕，满是困惑与茫然，以及压倒一切的好奇。但，正当他要点开时，手机嗡嗡震了起来，屏幕跳转，他最爱的同事熟悉的头像蹦了出来。
哈利皱眉。赫敏打电话来做什么？
“里德尔？”罗恩问，眼仍直视着前方道路。
“不，一个同事，”哈利答，然后接起电话，“喂，赫敏。”
“哈利！”赫敏听起来很焦虑，声音一反常态的尖利，“我今天很早就到了公司……看见你桌上有一个叫‘出差用’的文件夹，我只是想确保这不是什么重要——”
哈利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很重要，”他缓慢地低声道，然后疯了一般地抬高音量，“啊，该死，赫敏，很重要。那他妈是我整个行程安排——”
“哈利！”罗恩关切地侧头瞥了一眼，“怎么了？”
哈利的手插进了发间，他烦躁地扯着自己的头发：“重要的东西被我落在了工位上。”
“该死。”罗恩和赫敏听不到彼此，却异口同声道。若不是现在这状况，哈利怕是会愣一愣，才反应过来。
“现在怎么办？”罗恩咬唇，扫了一眼时间，“我们没时间赶回去了——”
“里德尔说四点到，是吧？”赫敏在电话中确认，“你的航班很可能还要两个多小时才会起飞，我可以为你送去！如果我现在就出发，不出半小时就能到。”
“啊—蜜恩，”哈利窝回座椅，松了一大口气，“赫敏，我欠你太多太多了——”他看向罗恩，“她要来机场。”
罗恩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嗯，太棒了。你先走一步，把行李送到那什么滚梯那——”
“你朋友刚刚把行李托运说成了滚梯？”赫敏用不赞同的口吻道，唯有哈利能听到。
“——我去找——呃——你同事拿文件。”
“你刚刚说了我名字已经有三次了，他还是记不住？”赫敏疑问道，语气越发不屑。
“行，罗恩，听起来太棒了！”哈利大声道，没有理会赫敏的话，压下了告诫他们俩人见面时要好好表现的冲动。
啊，我的天哪。哈利眨眼。他们就要见面了，罗鸟卫其利和首席女生就要——
“我们到了，哈利，”罗恩下车，“你去办登机，我去找赫敏拿文件。”
哈利一下车，就被他安慰地拍了拍背。
“会没事的，伙计。”
办理登机？根本由不得他。
昨天，除“今晚收拾好行李，四点整到机场”外，他的上司什么也没说—— 没有航班信息，又或是他们停留期间要住哪。他甚至就连机票都没给哈利。
而现在，里德尔还没到。
几分钟后，哈利打电话给他。四点已经过半，而他依旧没有收到任何消息，他甚至连这个人什么时候到都不知道。
一个脚踩黑高跟，身穿完美职业装，头顶蓬松短发的女人进入他视野。他的救星，仿若身披朦胧的圣光。
“哈利！”赫敏喊道，手中挥舞着文件夹。
“哇，她来得可真快。”罗恩喃喃道，吹了声口哨，看起来印象深刻。
哈利跳起身，走向她，罗恩就跟在他身后。“太好了！谢谢你，蜜恩。”他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拧眉思索。显然，距登机还有段时间 —— 鬼知道是什么时候，里德尔还没回电话。
要么是这样，他心中有个声音嘀咕，要么是他打算把你丢在机场——
哈利回身面对朋友们，灿烂地笑了：“伙计们，咖啡我请？”毕竟，他已经按要求到了，现在真心需要有什么来分散他逐渐增长的忧虑。
就这样，他们三个，终于团聚，一同坐到了星巴克。
赫敏一直在说工作上的事，还给了哈利一堆编辑建议，但罗恩一带着他们的饮料回来，她就沉默了下来。
尴尬的沉默。
也许这全是想象，但哈利能感觉到有紧张微妙的气氛弥漫在他的朋友间。
Discord这整件事，他该一五一十地说出吗？
不，哈利抿了口自己的印度茶。只要还能坐在他最好的两个朋友身边，他就乐得保持沉默。
“那么，”罗恩清清嗓子，看向赫敏，“我是罗恩，哈利的室友。”
赫敏挑眉，伸出手：“赫敏·格兰杰，很高兴认识你。”不过，语气听起来没那么真诚。
罗恩就要握上，她却收回了手，盯着他的脸，目光专注得让人发慌。
“……怎么？”
赫敏撇嘴：“你鼻子上有咖啡。”
“是吗？”罗恩回答，极其不雅地揉了揉鼻子，惹得哈利皱起了眉，“好啦？”
赫敏盯着他：“不，还有。”
“听我说！”哈利突然拍手，赶在事态恶化前，吸引了他们的注意，“这次出行，我真的十分兴奋。我们要住的一家酒店旁边正好就是大型诗歌交流会。”
赫敏感兴趣地睁大了眼：“啊，哈利！真是太棒了！你有写什么吗？”
哈利咧嘴一笑，耸肩道：“还没有，但你知道我的，我总能在最后关头写出点什么来的，”他冲赫敏扬起了眉，“就像罗恩说的，我是个‘一拖再拖痴迷同人的人形灾难’。”
说完这句话，哈利立时僵住了。提起同人很可能不是很妙。
幸运的是，他的朋友们似乎都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同寻常之处。罗恩冲着他的咖啡嗤了一声，赫敏则一阵爆笑，肩膀也随之抖了起来。
“说得再对不过了。”她冲罗恩举杯，仿佛在向他致敬。
“我一直觉得自己在用词上很有一套，”罗恩得意地道，漫不经心地低头端详自己的指甲，哈利还从未见他这样过，“毕竟，我也……写诗。”
赫敏明显吃了一惊，有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哦？”
哈利疯狂摇头，但罗恩似乎没有接收到他的警告，相反，他挺直背，鼓起胸膛。
哈利担忧地绷紧了身子，目光在他的室友与同事间徘徊。
很久以前，罗恩曾对诗歌有所涉足，那时，他们还在大学，一同上了诗歌写作课，罗恩做得很是不错。严格来讲，他的诗并不总是最佳，但就和他笔下的所有一样，全都是发自他的内心。
赫敏会毁了他的。
事实上，从她的神情看，她正等着这样做。
只是，哈利对他好哥们的思维方式一清二楚，明白在罗恩眼中，他只看到了一张漂亮的脸，正仰视他，对他说：“亲爱的，念诗给我听。”
“好吧，”罗恩羞涩地抚摸他迅速染上红晕的脖子，“是一首写我宠物的小诗。”
赫敏十指交叉，下巴搭在上面：“那就让我们听听吧。”
罗恩清清嗓子，开始道：
“阳光，雏菊，甜奶油。我的宠物鼠，又黄又亮。”
他念完，抬头期待地看着赫敏。
过了一会儿——
“就这？”赫敏难以置信地问，不客气地轻笑了一声，“呵，这可真不怎么样，不是吗？”
她摇头：“天哪，听起来像童谣，就算你想发表它……为什么不写别的，偏偏写宠物鼠？或者，换一个更能让读者共鸣的题材……比如，宠物猫。”
罗恩的脸涨得越来越红：“我朗诵这首诗的目的显然不是为了发表——”
“那不然你为什么要对我这样的编辑朗诵如此糟糕的作品——”
哈利的手机响了，拯救了这一天。
“是里德尔，”他大声宣布，滑动屏幕接听，立刻就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喂，先生！你在哪？”
“你为什么，”里德尔危险地压低声音道，嗓音里透着浓重的睡意，“在见鬼的凌晨四点打电话给我？”
哈利一下子就站起了身。
“是我吵醒你了吗？”他难以置信地单手叉腰，“你真还没到机场？你说四点整到，你对我的时间就没有丝毫尊重吗？”
电话里无人说话，只有两端急促的喘息声。赫敏和罗恩正担心地看着他。
然后，
“哈利，”里德尔低声道，英国口音比以往都要明显，“我们的航班是在该死的晚六点。”
什么？
里德尔向来只乘早上的航班。尽管哈利从未和他一起出行过，但为他订过无数次的机票，知道他所有的飞行喜好。
但——哦，这次的机票并非里德尔指示的，而是早被订好的，是吧？
他闭上眼，害怕若是在这家咖啡店看到有谁和他的上司有那么一丢丢的相似，就会忍不住把桌上的印度茶泼过去。
“啊，我的天，”哈利震惊地抽气，“你没告诉我——”
电话那头已经挂了。
哈利气疯了。
他气得看不清东西，气得神智错乱。怒火，炽热汹涌，沿着他的脊柱蔓延。
他合上手机，回头看到朋友们正盯着他，显然从头听到了尾。
“啊，”罗恩语气轻快地说，“那么…呃…就…祝你在机场玩得愉快，”他看向赫敏，“我们就先走了。”
“嗯，”赫敏欢快地附和，“起码我们知道了你不会错过航班。”
“是，我会去登机区，在那附近找个沙发放松一下。”哈利愤怒地嘟囔，简单地侧搂了一下朋友们，接受了他们的祝福，然后就这样去做了。
一找到舒适的地方消磨剩下的时间，哈利立刻就陷到了椅子里，疲惫地叹了口气，滑动手机里的应用。
剩下的十小时他能做什么——
他的目光落到了Discord上，瞬间想起了：
伏地魔。
他下意识地点开这个应用，查看那个人发来的私信。他的心跳得飞快，在阅读时，几乎能尝到自己的期待。
>> 伏地魔：伟大引发嫉妒，嫉妒萌生恶意，恶意滋长谎言。
哈利震惊地盯着这条消息。
不是什么“嗨，我是伏地魔。”（以他对这个人的认知，本就不觉得会看到这样的消息），但，这句……奇怪的格言？他根本就摸不着头脑。
>> 闪电小子：啊？
几分钟后，他收到了回复。
>> 伏地魔：我最忠诚的追随者们——他们在嫉妒你，这很自然。
>> 伏地魔：从没人敢在网上与我组cp。
哇哦。好吧，他可真行，自我感觉良好到爆了棚哈。
哈利歇斯底里地呼气，不确定该从何说起。
>> 闪电小子：“你好，伏地魔！很高兴与你取得联系！我是你忠实的粉丝！“
>> 闪电小子：在我的想象中，我们的初次交流大概就是这样的。
>> 闪电小子：“闪电小子对我来说什么也不是，你们大可不必再浪费时间去贬损他。”
>> 闪电小子：🙂 你发的这条消息？ 它毁了我的一切。去你的人性论和不走心的虚伪道歉。
>> 闪电小子：再，再也不见。
哈利说出了在自己心里憋了很久的话，感到称心快意，正准备退出，但这时，一串提示音响起，全都来自他最近才解除了静音的Discord。他还没来得及熄屏，就看到了：
>> 伏地魔：你误会了。
>> 伏地魔：我是来弥补的。
他不敢置信地扬起了眉毛。
>> 闪电小子：哈，无所谓，我对你的借口不感兴趣 🙂🙂🙂
>> 伏地魔：听我说对你最有利。
对此，哈利七窍生烟，怒火就在他血管里涌动。
对他最有利？哈，这自命不凡的口吻。一个在网上素不相识的陌生人怎么可能知道什么对他最有利？
>> 伏地魔：伟大引发嫉妒，他们在嫉妒……嫉妒你比他们要出色得多。
哈利愣住了，完全地措手不及。
什么鬼？
他难以置信地哼了一声，回道：
>> 闪电小子：哈 拜托
>> 闪电小子：隔着网线我都能闻到你的屁味，你是在开玩笑吧？
>> 伏地魔：我不开玩笑。
>> 伏地魔：我很少读第一人称作品，只因为我无法忍受主角，但你笔下的故事在我读过的同类中，当属最令人耳目一新的佳作之一。
哈利手抵自己怦怦直跳的心口。故事，用的还是复数[50]？
>> 伏地魔：读起来与其说是单一的心理轨迹，不如说……更像是日记。
过往的这些年，我是否都在视而不见？
大脚板是否一直都是这样冲动任性，执拗……残酷？
他回望我，自进入竞技场后首次对我投以关注。似发条般，我发现自己依附着这份关注，希望那双犀利的灰眸能停留在我身上，却又恨自己这样想。
那—那份关注，或许，正是我一直以来视而不见的原因？想要得到长辈的关注，我教父的关注……与此同时，却完全忽视了这个人的真性？
>> 伏地魔：这一段。
>> 伏地魔：你的主角 —— 有别于大多数 —— 总是有着出色的自我意识与元认知。
>> 伏地魔：你展现角色内心动乱的手法太过美味，每个字都将他们内心深处的不安与最深的渴望展露无遗。
>> 伏地魔：这给了读者一种引人陶醉的……掌控之感。
哈利忍下颤栗。在描述他作品的阅读体验时，伏地魔竟用词如此……暧昧？
>> 伏地魔：而你的另一部作品 —— 《来自地狱的老板》
>> 伏地魔：妙趣横生，人物刻画扣人心弦，糅合着重重令人垂涎的悬而未决的性张力。
>> 伏地魔：你写得栩栩如生，别具一格。富有感染力，引人共鸣，大多数作家一生都达不到这个水准。
哈利缩成一团，在毛衣里抖个不停。
他写作手法优秀？
伏地魔让这一切听起来是那样的甜美。
>> 伏地魔：主角和他上司的拉扯，你刻画得是那样的好，给了我很真的感觉，难怪你的同人吸引了如此庞大的粉丝。
哈利盯着屏幕看，依旧有些不悦，但总体来说，被不情不愿地打动了。
伏地魔对待粉丝是如此迷人温雅，有说服力到不可思议，难怪他们那样野蛮……却又对他如此忠诚……
>> 伏地魔：我对后续充满期待😏
我的天，出现了，他那无人不晓的标志性得意脸庞，让哈利和整个Jarvolo同人圈都为之疯狂。
>> 闪电小子：哇，谢谢你，真的非常感谢。
原谅了，他原谅伏地魔了。
在收到过的所有道歉中，这恐怕是最让他印象深刻的，哪怕这个男人一句抱歉都没说。
哈利忍俊不禁地弯了弯唇角。他可真是太狡猾了。
但随后，他盯着自己发出的消息，咬唇思索。简单的谢谢似乎不够，但他又实在不知道自己还能回什么。这一切来得是如此突然，他一头雾水，感到无比受宠若惊，却又有些不知所措。
但，有件事很确定——坐在这里和伏地魔交流 —— 让他逐渐对自己的力量有了认知。
于是，他开始向这个人提问。
>> 闪电小子：如果你不介意我问的话……近期你还喜欢什么别的Jarvolo同人？
哈利皱眉，这条消息的尴尬就连他自己都能感觉到。
但似乎，伏地魔还没打算就此结束与他的交流。
>> 伏地魔：我一般只看剧情向，写也是同样。我最近才涉足Jarvolo同人圈。
>> 伏地魔：显然，许多热门的我已经看过了，比如，Cybrid的《危险游戏》，VivyPotter的《独白草》，Leontina的《我将拥有你的心》，还有Crystia的《爱是万恶之源》[51]。
哇哦，好品味，不愧是伏地魔。
哈利对着手机微笑，头枕背包继续阅读。
>> 伏地魔：ErisDawn被低估的《红娘》[52]是我的最爱 —— 反派与英雄的倒转，恰到好处的同时又让人回味无穷。
>> 伏地魔：不过——
伏地魔正在输入……
哈利前倾，心痒难耐地等着。
他轻笑了声，摇摇头。这个男人就连私信也爱让读者处于悬念之中。
>> 伏地魔：好吧，我个人更偏爱……黑暗向。
对此，哈利挑眉，但还没来得及问，又一声“叮”响起。
>> 伏地魔：我接触这对cp的时间还不长，也许你能给些推荐？
>> 伏地魔：但我必须警告你，我相当挑剔……要是你的推荐不合我的口味，我会毫不犹豫地拒绝。
>> 伏地魔：甚至，你可以把这当成是一个考验。
哈利不禁笑了声，仿佛听到了从另一端传来的轻笑。
挑战接受。
他靠回机场椅子，手捋自己的乱发。啊，他现在就能记起好多他爱的同人，好似他是以此为生（要真是这样，那该有多好）。
>> 闪电小子：好吧，你一定读过Luxis的《永恒狂欢》[53]吧？
>> 伏地魔：我想没有。
哈利把链接发给他。天哪，这是他最爱的同人之一，这家伙最好能对这位老师营造轻松搞笑氛围的天赋有所欣赏——
>> 伏地魔：哦。
这听起来……不太妙。
>> 闪电小子：你看过吗？
>> 伏地魔：只看过简介。不过，正如我说的，我对我读的东西相当挑剔。
哈利皱眉，简介有什么问题？
>> 伏地魔：原则上来说，我不读“詹姆斯是死亡之主”同人，还有灵魂伴侣AU —— 除非它们格外出色。
哈利惊讶地倒抽了一口气。
>> 闪电小子：你不喜欢“詹姆斯是死亡之主”？它们是最棒的。A爆全场的詹姆斯帅炸了！
>> 伏地魔：大难不死的男孩有着不亚于斯莱特林之主的力量，我个人觉得这是个扫兴的点。
>> 闪电小子：你认真的？你错过了那么多好文！
>> 闪电小子：灵魂伴侣AU也不喜欢？
>> 闪电小子：whitedandelions的《你的名字在我心》？Acnara的《零六秒》[54]？谁能在嗑了这对cp后，不立刻读这些作品？
>> 伏地魔：……这些恰巧是例外。
啊，谢天谢地。
>> 伏地魔：但一般来说，一个人命中注定要与这世上的另一人在一起，这种概念……
>> 闪电小子：太浪漫了。
>> 伏地魔：太可笑了。令人窒息、沮丧。有太多出错的可能了——
>> 闪电小子：但也有太多一切顺利的可能！
>> 伏地魔：他们可能是不共戴天的仇敌，意识到彼此是灵魂伴侣时，已经太晚了——
>> 闪电小子：正因如此，当他们意识到时，一切都会变得更加美味！而虐心？简直太棒了！
>> 伏地魔：
>> 伏地魔：你总是这样乐观？
>> 闪电小子：爱就该是乱糟糟的 🥰
>> 闪电小子：我喜欢充满误解与沟通不畅的同人（隐藏身份是最棒的~），因为这样一来，当这对cp在最后命中注定地走到一起时，一切都将显得更为甜蜜。
>> 闪电小子：<33333
>> 伏地魔：……命中注定？
>> 闪电小子：……没错，没错，结局必须是圆满的。
>> 伏地魔：唔
>> 伏地魔：我越来越清楚地意识到我们的口味是多么不同。
哈利顿了下，思索着，手指敲打手机壳背面。
>> 闪电小子：那么，好吧，重口味先生……
>> 闪电小子：你读过Katsitting的作品吗？
>> 伏地魔：……可能，我记不清名字。
哈利毫不迟疑地发了几条链接，全都是这位老师的作品。
二十分钟后——
>> 伏地魔：噢
>> 伏地魔：有趣。写得很好，很独特。
>> 伏地魔：
看着斯莱特林移动，转身，詹姆斯的肚子里似有什么在扭转，他在嫌恶的同时也吓呆了。
斯莱特林他——
詹姆斯一阵恶心，眼颤动地合上了一瞬，想要振作起来，却又无法在体内寻得那股力量。斯莱特林丑陋骇人，畸形扭曲，在英语中，没有一个词能用来形容他究竟是什么。
>> 闪电小子：啊啊啊 我爱《原始之欲》[55]！天哪，每次读都让我寒毛直竖！
>> 闪电小子：我刚又读了一遍
>> 闪电小子：现在，我的心跳得是那样的快。每次读它，我都会被它引人入胜的恐怖、黑暗，还有色欲所征服。
>> 伏地魔：所以，你喜欢”怪物斯莱特林“？
>> 闪电小子：啊啊啊 是的 我喜欢可怕的男人 哈哈哈
他上司愤怒的样子不请自来地出现在脑中，哈利嗤了一声。
>> 伏地魔：我更喜欢斯莱特林之主保有理智，但这的确很恐怖，我喜欢。
得到对方的认可，哈利的心怦怦直跳。
>> 闪电小子：既然你喜欢，那她的神父詹姆斯AU一定会更合你的口味……
>> 伏地魔：哦？
于是，他们就这样聊了下去：互相推荐，即时阅读，然后赞不绝口。
好吧，赞不绝口的更多是哈利。伏地魔喜欢时，只会给出一个微妙的“嗯”表示认可，接着再评上一两句。
哈利精神抖擞，而一般他只在看神作时才会有这样的神采。在过去，他偶尔会看些黑暗同人（通常是因为他粉上了这个作者），但比起斯莱特林之主×詹姆斯·伊万斯，他总是会读更多的马沃罗·冈特×詹姆斯·伊万斯，这也导致他常读更为轻松，带有诸如时间旅行、同龄AU、小甜饼，以及沙雕标签的同人。
之后，伏地魔，恐怕是为数不多的，他一直有在追的恐怖写手之一，将他彻彻底底地引向了黑暗。
>> 伏地魔：它们有让你享受到吗？
>> 闪电小子：jfkldsjfkljskj%@#￥%…&*！
>> 伏地魔：我就当你在说：“是，我的主”。
>> 闪电小子：啊
>> 闪电小子：我的
>> 闪电小子：主
>> 伏地魔：……我在听。
>> 闪电小子：exarite的《情色监狱》[56]真是神作，胁迫……权力失衡……
>> 闪电小子：你在用所有这些黑暗同人腐蚀我对轻松向仅剩的感情，我再也回不去了😭
>> 伏地魔：哦，亲爱的，你觉得这些很黑暗？
亲爱的？看到这个爱称，哈利的心漏跳了一拍。也许，他是无心的。
>> 伏地魔：你有多……开放？
哈利在打字前犹豫了一下。
>> 闪电小子：我没有什么太雷的东西，如果这就是你想问的。
>> 伏地魔：唔，很好。
>> 伏地魔：你对酷刑折磨的看法是？
看到这里，哈利挑起了眉。无疑，这可不是什么每天都会被问到的问题。
>> 伏地魔：这里有篇同人，slexenskee的《纵使无终》[57]……
半小时后，哈利缩在休息区的一个角落，手拿又一杯星巴克饮料，拼命忍耐，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啜泣起来。只是，从邻座一些小孩投来的目光看，他显然是失败了。
>> 闪电小子：我根本
>> 闪电小子：就没有心理准备
>> 闪电小子：作者怎么能这样虐待詹姆斯？所有的折磨与残酷，然后——莫名其妙地男性自愿怀孕，接着——在结尾，他们就如美好的小家庭，坐在一起享用早餐？
>> 伏地魔：别在意结局——你喜欢吗？
对此，哈利差点哼出了声。
>> 闪电小子：我知道你说的是什么。
他停下，回想这篇同人。
要是Discord能发语音就好了[58]，这样，下面的几条消息他就能轻声念出了。
>> 闪电小子：是的，我的确喜欢。
>> 闪电小子：我爱它。
他缓缓地吐出一口气，然后继续。
>> 闪电小子：最初的射精play、暴露癖、粗暴性爱与他们彼此生情后的变化……啊
>> 闪电小子：太火热了。
哈利咽了咽口水，发出最后一条消息，等待着。
聊天界面毫无动静。
然后——
>> 伏地魔：很高兴你喜欢。
简单，疏远，不带丝毫感情色彩，看到这条消息，哈利一下子就泄了气。当然啦，他就不该抱什么别的期待。论起忽冷忽热来，水果姐[59]都没这个男人会。
哈利叹了口气，把杯子举到嘴边，喝了一口——
>> 伏地魔：每次读到爱情魔药这段我都会高潮。
——然后，一口喷出热巧克力，全洒在了自己身上。
没必要乘飞机了。哈利惊掉的下巴已经跌穿地心直达伦敦。
他完全不知道说什么好。因为在此之前，尽管伏地魔文笔华丽，但在感觉上，他一直是个身份不明，有些陌生……介于神与机器人之间的存在，但在聊了这么久后，看他这么说，感觉就像……
他低头看向聊天界面，颤了下，一股奇异温暖的感觉漫上小腹。
>> 伏地魔：我得走了。
哈利盯着屏幕，被冲击得一脸茫然。
什么？
他不能在甩了个炸弹后，就这么走人。天哪，伏地魔简直就是天才恐怖分子……把哈利的理智炸得七零八落……
>> 伏地魔：也许我们可以之后再聊？
哈利的心漏跳了一拍，他对着自己温暖地笑了。
>> 闪电小子：当然可以。
说到这个，哈利很可能也该走了。
他查看时间，大吃一惊，又确认了一遍。已是下午三点，他和伏地魔聊了有数个小时。
还有一小时就要登机，里德尔竟还没打电话过来，哈利很是诧异——
铃！铃！
他接起电话。
“先生，”他招呼道，查看登机口，“我早就到了。”
“真是前所未有。”他身后一个低沉的声音道，哈利转身。
汤姆·里德尔就站在他身后，刚打来电话的手机仍握在手中。他一身商务休闲装 —— 白衬衫，灰色开司米毛衣，本该衬得他像个古稀老人，却只把他该死的好身材显得越发好。
“你对自己干了什么？”里德尔靠近，厌恶地盯着哈利，“你是才十几岁吗？”
哈利低头打量自己，不出所料，他早先喷出的热巧克力正顺着他的衣服一路往下，滴滴答答地滴到了地板上。
他慌忙从包里抓出纸巾，快速粗暴地清理自己。
“天哪，直接——”里德尔抬手扶额，嫌恶地皱起鼻子，背过身去。这个男人是如何能在一脸丑相的同时依然显得如此诱人，哈利永远也理解不了。“直接去卫生间清理，而且，快，就要登机了。”
哇，商务舱，我的天，飞机，太酷了。
坐在黑色座椅上，哈利观看前方椅背上正播着美国航空安全须知的迷你屏。
里德尔，在这期间，坐在他靠窗的位置，一直望向窗外，显然在有意回避哈利。奇怪的是，他这么做好像是有什么原因。只是，考虑到哈利先前的遭遇，他才该是回避里德尔的那个人。
哈利开始摆弄他的座椅。
“先生，看，”他按下某个按钮，座椅开始往下放，他笑道，“我正躺下……”
依旧面朝窗外，里德尔没好气地埋怨。“停下，别害我难堪，”他烦躁地撇嘴，“你是从没飞过吗？”
哈利一言不发，停顿片刻，又接着往下放座椅。
“……我明白了，”自登机后，里德尔终于瞥了他一眼，“你就从没离开过这个地方？”
哈利停下捣鼓座椅的手：“没错，在西雅图出生，在西雅图长大。”
“大学呢？”
“华盛顿大学，”哈利挑眉望了过去，反问，“你不是看过我简历吗？”
“懒得去看，”里德尔回答，直视前方，不再侧头看向一边，“纳西莎雇了你，我以为你不会待很久，等你站稳了脚跟，我也没什么兴趣去看。”
哈利哼了一声，不知是感到冒犯，还是可笑好。
就在此时，一位空乘走了过来：“是里德尔先生吧？您的升舱请求已经获准 —— 请随我来。”
从商务升舱？
里德尔起身，在哈利反应过来前，已经抓过了俩人的行李。哈利迅速解开安全带，站至过道，让开道路。他跟着上司和空乘，来到了位于飞机前方……空无一人，奢华得吓人的头等舱。
啊，该死，他的首次飞行将毁了他今后所有的飞行体验。
这里无需放倒。机舱里有两张舒适的单人床，由宽约一英尺，带有杯架的扶手隔开。
这个扶手只让里德尔更能从容地回避他。
飞机起飞，这人拿出他的笔记本电脑，开始审阅一份长达二百页的文档。
几个小时过去了，哈利看了一部电影，喝了饮料，（自娱自乐地）玩了会儿拼字游戏，就要勉强着接受这趟去往伦敦的九小时航班，剩下的时间他都将无人交流的事实。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放起了电影的下一部 —— 《詹姆斯·伊万斯与密室》（天哪，年轻的克里斯蒂安·库尔森把马沃罗·冈特演得活灵活现的）——并时不时观察自己位于窗边的同伴。
他没有更好的事可做。他很好奇、无聊。
里德尔，看上去，和这些都搭不上边。
这个人正飞速地校阅文档，毫不留情地快速批注，脸时而古怪地抽动。事实上，在过去的几小时，他似乎染上了奇异的新习惯，比如，手抓头发，把他原本优雅的卷发弄得一团乱，拉扯的力道似乎也有些过大。
他曾在某刻点了一杯酒，现已是半空。奇怪，哈利从不觉得自己的上司嗜酒——
突然，里德尔咳了起来，溅出几滴酒，洒到了他腿上，接着，他一脸头疼地扶额，怒瞪文档，像是它犯了罪。
哈利用力拍打上司的背，把他早先在星巴克那儿囤的纸巾递了过去。
他揶揄地啧了声：“先生，现在是谁才十几岁——”
“哈利，”里德尔像是被扼住了，“你读过《五十度紫》吗？”
话题的突然改变让哈利困惑地眨眼，然后，他缓缓地摇了摇头。没有，目前他只看同人。
里德尔以一种“快把这东西拿开”的架势，把自己的笔记本递给了哈利：“读这个。”
哈利照做了，里德尔就在他脖子后呼吸，越过他的肩头看去。哈利读完了前几章，然后——
卧槽。
他瞪大了眼。
“现在，我总算是明白大家为何会如此热衷了。两次高潮……让人似要从接缝处炸裂，像在洗衣机内剧烈旋转。”[60]
啊，我的老天。
“我从不知道给予快感竟会让人如此性奋，看着他因肉欲隐忍扭动，我内心的女神正踩着萨尔萨舞步，跳着梅伦格舞。”[61]
内心的女神？什么鬼？哈利差点喘不上来气。他强忍笑意，不想吵醒在另一侧睡着的乘客。
他停下，缓缓看向里德尔。
这么长时间以来，里德尔就在他身旁读色情小说？
“集中注意力，哈利，”里德尔坚定地道，“让我们快把这弄完。”
在哈利意识到前，他已经和里德尔审阅起了这个文档，在探讨的同时，一章接一章地编辑。
“她在内心整装上阵，昂首步入酒店[62]。”哈利难以置信地大声读道，“这个女人是去做爱，不是打仗。”
里德尔嗤了声。“还有更糟的，”他用比平时更尖利的声音念，“我的蛋奶布丁正和他的肉棒交战。”
只是读出来就让他一脸菜色，老实说，哈利没法怪他。
“呕，我再也不吃蛋奶布丁了，”哈利用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 说真的，难怪里德尔常做这个动作，“这个女主真让我受不了。”
“至少她有借口。”
哈利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什么借口？”
里德尔耸肩，松了松领带，不知什么时候，脱了身上的毛衣。“她蠢得无可救药，”没有理会哈利的怒瞪，他指着下面的几段，继续道，“而这个男人 —— 让我失望透顶。任何有自尊心的CEO都不会像他这样做事 —— 在初次见面后，向一个无能的陌生人那样提议。”
哈利讥诮地道：“她不蠢。”忽然之间，不知为什么，他开始为这个愚蠢的女主辩护：“这个男人强大富有到不可思议，还是个举足轻重的高管，也许，她只是觉得自己别无选择，只能接受这份合约，否则将面临后果。”
里德尔挑高眉：“哦？我敢说，若真是如此，她内心的女神便不会一直鼓动她。”
哈利情不自禁地翘起了嘴角。
接下来的几小时，他们继续编辑着，很快，哈利就和里德尔一样，焦躁地扶起了额。
“这就是屎，”对着又一处“洗衣机”大笑后，他上气不接下气地道，“啊，我的天，我写的浪漫小说要比这好。”
听到这话，里德尔的眼难以捉摸地闪了一下，然后漫不经心地道：“我写的浪漫小说会比这好。”
哈利哼了一声，转身面对他：“哈，拜托，你身上就毫无浪漫细胞。”
里德尔好笑地挑眉，嘴角挂着一抹玩味的笑：“我正是这个意思。”对此，哈利情不自禁地一阵爆笑。
然后，他看向里德尔，真正地看着他。
不知为何，看他上司这样 —— 发丝凌乱，领带不翼而飞，衬衫的前几个扣子解开 —— 让他呼吸一滞。若是几天前的他看到上司如此邋遢，指不定会幸灾乐祸，可现在，他只兴奋地意识到，靠，这样的里德尔反而更迷人了。
“我实在是受不了这些BDSM场景，”里德尔不赞成地摇头，“太不现实了。”
哈利又是噗嗤一笑，坏笑着挑逗：“你怎么知道不现实？”
一眨眼的功夫，气氛就变得紧张压抑了起来。
里德尔侧头，眼暗沉了下来，半闭合着。
“克里斯蒂安·格雷太过自私急躁，根本无法成为合格的Dom，更别说体会BDSM真正的乐趣。”
里德尔前倾，倚着他们共享的扶手，直视哈利。他开口，声音轻柔低沉，撩得人心脏骤停。
“若是用合约束缚了伴侣的那个人是我，我会把他锁在床上数个小时，在他身上用各种玩具，让他最后只知道向我乞求更多。”
里德尔徐徐地笑了，半睁的眼目光亢奋。
“而且，我会让他处于高潮边缘，长达数小时，然后，我，这位仁慈的主人，才会允许他释放。”
哈利愣愣地望着他，嘴微微张开，过了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意识，但，当他找回时，有什么奇异熟悉的感觉在他体内漫开……就和在里德尔办公室那天击中他的感觉一模一样。
“就这样？”哈利挑衅地轻声道，无意识地垂下了睫毛。
听到这话，里德尔用一种很是奇怪的目光看来，震醒了恍惚的哈利。
他匆忙修改他的说法：“我是说，还有细节呢，头儿，这段场景我们基本得重写。”哈利紧张地笑了，声音越来越低。里德尔继续阅读下一部分，又变回了面无表情，公事公办的那个他。
“我的自制力就快被你夺走了，安娜……[63]”
里德尔停了下来，表情极度痛苦。
“删掉这整个场景。”他说，而哈利，忍住笑，照做了。
编辑，休息，又编辑了一阵后，他们大约在中午抵达伦敦。
“哇。”哈利望向落地窗外，嘴里嘟囔着。多云的灰色天空，平平无奇，远处的高楼清晰可见。
“喜欢这儿吗？”里德尔问，一边排队，一边检查两人的证件。
“就像另一个美国，”哈利说，几位路人愤怒地冲他瞪了过来，“但天气更差，”他转头看向上司，“我好兴奋，庄园离这儿有多远来着——”
“我们不去那里，”里德尔突然道，“按行程，我们明天会参加对角巷作家集会，那附近有个酒店，我们会入住那里，”他看了眼自己的手表，“不过，入住时间在下午一点——我们需要加快速度。”
他们轻松过了安检，租了辆车，没过多久，就停在了希尔顿酒店外，用着提供的金色行李架把行李推进酒店。
“不幸的是，这是在一天之内，我能订到的最好的酒店，”里德尔把最后一件行李搬上架子，矜持地示意哈利推，“我要去办一些事，如果你想，你可以去房间安顿下来，但要记得把离门最远的那张床留给我。”
“我们要住一间房？”哈利惊讶地回望他。
里德尔下巴抽动：“就像我说的 —— 这个地区的好酒店基本没多少空房了。现在，站在这里，我去办入住。”他走向前台。
半分钟后，前台爆发动乱。
“你说什么？你把我们订的房间给了别人？”里德尔怒火中烧，目光暗沉了下来，下颌紧绷，“我们早到了二十五分钟。”
“先生，最近一周我们接待了许多未预约的客人。现在这个时节，正是许多人的暑假，您的预订在我们最后取消的几个之中，”这位女士—— 名牌上写着玛丽·摩金——恳切地看着他，“我很抱歉，但我们实在无法接待——”
“你经理呢？在这件事上，我可以告你。”里德尔一脸怒容，交叉双臂。
“该死的美国人，”他们身后的队列里有人嘟囔，“总是对发生在他们身上的一切威胁着要起诉。”
哦，不。
里德尔回身，用目光对那人处以极刑。
“里德尔先生，先生，”哈利热情洋溢地插话，手轻轻搭上他的上臂，“呃——我们还是换个地方吧，”他也狠狠瞪了那个男人一眼，那人身上闪亮的名牌表明了他也是个员工——呕，他也太粗鲁了，“别把我们宝贵的时间浪费在这儿。”
别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这儿？退出大楼时，哈利又默默在嘴里过了一遍这句话。
哈，他的确被里德尔影响了。
“往下再过两条街，有一家小旅馆，那里应该还有空房。”摩金在他们离开时喊道。哈利没有回头，但他敢发誓他听到了她身旁的那个员工正在窃笑。
他们搬回行李，坐上车，开始寻找其他住处。
里德尔紧握方向盘。“真不要脸，”他换挡，上臂肌肉紧绷，“我还有事要办，没工夫理会这些无聊的事。”
“让我们试试附近的小旅馆，”哈利给他看自己的手机，“离这儿最近的酒店有二十分钟远，而以目前的交通，至少要半小时才能到。”
于是，他们去了两条街开外的那家小旅馆。
迷情旅馆。
这是个小而破旧的旅馆，砖墙随岁月的侵蚀已然斑驳，即便是和同一条街的阴森社区比，它也依旧在最残破之列。伦敦街与街之间的氛围竟会有如此大的差别，哈利永远也无法理解。
“难怪她说这儿有空房，”他叨咕，“要是有人住才怪呢。”
哈利看回上司，却发现他又插回了钥匙，开始发动车子。
“嗨，嗨，”哈利伸出一只胳膊，“嗨，冷静——”
里德尔的声音变得异常平静：“你刚是——”
“请恕我直言，先生，”哈利打断，该死，只是身处英国就带出了他更为高雅的一面，“就一晚，能出什么事？”
他叹了口气，靠回座椅，与那人保持眼神交流：“你不是还要去别的地方办事？”
哈利背着里德尔，手悄悄探向门把，缓缓把门打开。“把行李箱留给我，我去给咱俩弄个房间，然后把房号告诉你，”他下车，从后备箱拿出行李，然后向上司致意，“回来时打给我。”
他把所有的东西都搬到旅馆门口，然后向里德尔挥手 —— 透过副座放下的窗户，他能看到驾驶座上的那个人仍在盯着他。
“我信任你。”里德尔严肃地道，嘴角皱起，显然很不乐意这么想。
“好选择。”他回答，冲上司竖起大拇指。
黑色宾利驶离，哈利低声嘟囔：“差不多是时候了。”
因为，说实在的，他们最初关系那样紧张，正是由于缺乏信任，之前的每一任助理都惨遭开除，很可能也是同一原因。里德尔一贯不信任人，经常一大早就起来，重做下属的工作。对于航班信息，他信不过私人助理，只自己处理。
于是，他当然会冲着什么都没做，什么都不知道的私人助理大喊大叫。
典型的里德尔。
哈利默默地翻了个白眼，毫不迟疑地走了进去。
他进入，前台一位身材高挑，头发乌黑的漂亮女士抬起头来，用明亮的蓝眸看了过来。她名牌上写着“罗米达·万尼”，架子上放着一盒迎宾巧克力。
“您好！”她灿烂地笑了，轻轻挥手，“有预约吗？”
“没有，”哈利揉了揉后颈，“但我需要订一个房间住一晚。”
她盯来的目光似在锁定猎物：“只要一间……单人房？”
“不，抱歉。”哈利摇头，眨了眨眼。他这是见鬼的怎么了？这朦胧的氛围，还有粉红的装潢（让他想起自己十年级时的体育老师，乌姆里奇小姐，几欲作呕）不知怎的，让他感觉有些难以招架。
“不好意思——两间房，两间单人房。我的同事晚些时候会过来。”
罗米达叹了口气，缓慢地摇了摇头：“不幸的是，我们这里不提供单人房。”
哈利皱起眉头。什么样的旅馆不提供单人房？
“那就两间双人房。”他要求道，交叉双臂。和上司共用一间房？没门——
“事实上，我刚查了下系统，我们似乎只剩一间双人房了，配的是大号双人床，”罗米达一脸抱歉地抬头看了过来，“现在正是旅馆旺季，学校里的孩子们都在放暑假。”
啊，看在上帝的份上，就连这样破败的地方都已订满？
里德尔把车开走了，他就是想换个地方看看都没办法。
“这样行吗？”她问。
不行也得行，哈利在内心呻吟，祈求上天能可怜可怜他。
他用手抓了抓自己凌乱的头发：“好吧，应该可以。请给我两张房卡。”
罗米达点头，绕出前台：“当然可以，请走这边。”
哈利跟着她。他可以发誓他感觉到了有目光正注视他，来自旅馆更黑暗朦胧的角落；在他身后，响起了阵阵痴笑。
还有低语：
“下面……绝对是下面的那个。”
终于，牛津。
里德尔下车，关上身后的门，直奔他的第一站：
毫无疑问，图书馆。
他飞快扫了一眼摆出来的图书，大步穿过最为恢宏的部分，向室内最安静的那端，一扇关着的门走去。
不出所料，门是锁着的。但，汤姆从袖子下抽出一根别针。他自有办法。
门咔哒一声轻轻开了，映入眼帘的是他在整个校园里的最爱之一：博德利图书馆特藏室，这里珍藏着手稿与稀有书籍。
他开灯，走了进去，关上身后的门，目光扫过带有彩绘的织莎草纸与各色画作，全都来自不同的语言：梵语，阿拉姆语，古埃及语，亚美尼亚语，藏语……他心满意足地注视着。
在这里，在这个存放着中世纪圣经译本，还有古罗马条约的藏室，历史仿若活了过来。
难怪在他求学时，许多秘密社团都把总部设在了这里。
“汤姆？”一个洪亮愉悦的声音道，“汤姆·里德尔？”
汤姆缓缓转身，一抹淡淡的笑悄然漫上唇角。他沉浸于眼前的手稿，没有留意门开了。他从前的教授，赛德商学院院长，正站在他身后，他海象般的胡子与圆胖的身材依旧和他记忆中的一般无二。
“斯拉格霍恩教授，”汤姆说，声音里流露出高兴，“我正想什么时候能碰上您呢。”
“我的孩子，”斯拉格霍恩热情地道，一脸和煦的笑，他走上前，欢迎他曾教过的最优秀的学生，“你已经从美国回来了？”
汤姆轻笑了下：“恐怕待不了太久。”
他顿了下，仿若陷入深思。
“…哦？”斯拉格霍恩很快就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用期待的眼神热切地看着他，“汤姆，怎么了？”
“斯拉格霍恩教授，”他慢条斯理地开口，目光犀利地盯着这位长者。
“你对魂器知道多少？”
Notes:
50. 前文“But your stories are some of the most refreshing first person perspective pieces of fiction I have ever read.”伏地魔原话里“story”用的是复数形式。 [return to text]
51. 原文“A Dangerous Game by Cybrid, Aconitum by VivyPotter, I Will Possess Your Heart by Leontina, and The Root of All Evil is Love by Crystia”[return to text]
52. 原文是“TanninTele’s The Matchmaker”，但TanninTele目前在AO3用的是“ErisDawn”这个名字，所以这里把原文的“TanninTele”换成了“ErisDawn”。[return to text]
53. 原文是“Eternal Hilarity by Luxis”[return to text]
54. 原文是“Your Name on My Heart by whitedandelions? And Six Seconds by Acnara? ”。 [return to text]
55. 原文是“Ahh I love Primeval! ”（by Katsitting）。 [return to text]
56. 原文是“ exarite’s Prison Blues ”。[return to text]
57. 原文是“nevermind the end by slexenskee”。[return to text]
58. 现在Discord是可以通过手机app发语音，但在原作创作这篇同人时应该还是不行的。[return to text]
59. 原文“The man played hot and cold better than Katy Perry.
”。Katy Perry，美国歌手，这里用了“水果姐”这个比较流行的称呼，她有一首歌叫《Hot N Cold》。[return to text]60. “五十度灰”第一部第八章原句（“Now I know what all the fuss is about. Two orgasms—coming apart at the seams, like the spin cycle on a washing machine.”）。 [return to text]
61. “五十度灰”第一部第九章原句（“I had no idea giving pleasure could be such a turn-on, watching him writhe subtly with carnal longing. My inner goddess is doing the merengue with some salsa moves.”）。[return to text]
62. “五十度灰”第一部第十三章原句（“Mentally girding my loins, I headed into the hotel. ”）。（然后，补充说明一下，下一段里德尔引用的话（“My flan-mounds were at war with his meatstick.”）我没在《五十度灰》里搜到，如果不是版本的问题，那就是原作的原创。）[return to text]
63. “五十度灰”第二部第八章、第十五章都有出现这个句子（“You’re going to unman me, Ana”）。[return to text]
jancy (Guest) on Chapter 1 Mon 16 Jun 2025 10:22AM UT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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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owo on Chapter 1 Mon 16 Jun 2025 02:08PM UT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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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aoz on Chapter 2 Sat 28 Jun 2025 01:19PM UT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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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owo on Chapter 2 Sun 29 Jun 2025 01:41PM UT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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