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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anguage:
中文-普通话 國語
Stats:
Published:
2025-11-17
Words:
4,491
Chapters:
1/1
Kudos:
2
Hits:
18

《正轨》

Summary:

summary1:出于一些意外,宫应弦的情书被提前送了他的暗恋对象手边。
summary2:如果没有生死关头对绝望与热烈,那么宫应弦的告白会是挂满雪白糖霜的纯洁。

Notes:

if线家族之7~

Work Text:

01

曲扬波走进了任燚的办公室。

任燚看着他擅自闯入由远及近,莫名从他不急不缓的常速步伐中瞧见了一种生风的快。

任燚的视线随着某物被放至桌面的轨迹回落下来。

“这是什么?”

任燚看起来对于这件物品一无所知。

“在接待室里捡到的东西。”曲扬波牵来一把靠背椅,熟练到丝滑的完成了一个有些斯文败类的翘腿坐姿,“准确来说,是你早上和宫应弦呆过的那间。”

曲扬波亲眼目击任燚的茫然在名为“宫应弦”的条件反射下弹成好奇。

那个东西——其实就是一张被完好塑封的相片——此刻已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歪打正着,被它的正确归宿捏起一角,端到半空细细审视。完整的蜥蜴骨架被深邃纯净的丝绒背景衬得精致洁白,任燚顿时联想起那副不久以前被宫应弦精心带来却不慎碎裂成块的标本,在某个瞬间,他的心念连着思绪以他自己都没能察觉的强度发生震颤。

“嗯,是宫应弦的。”任燚如此肯定,却半晌也没看出端倪,唯一能称上“别致”的似乎只有头骨呈现的心形,搞不好这张照片来源于宫应弦的什么变温宠物观察日记。

“你见过这个骨头架子?”曲扬波目光微闪,“它代表什么含义,跟我说说呗。”

“骨头架子能有什么含义。”脑内充斥着宫应弦彼时波光潋潋的真挚和委屈,任燚竟一时忽略这是宫应弦专门为他准备的道歉礼物。

......也是。曲扬波挂上无语且不正经的失望。要是他真知道什么特殊含义,早该在看到画面的第一眼就有所反应。

“背面有字。”曲扬波似有玩味的说。

说罢,任燚毫无心理准备的翻转照片,宫应弦细致而不失锋锐大气的字迹直达眼底。片刻的更加不解导致任燚像完全静止那般没有表情,而后,一种不受迷雾干扰且无需解释的情动截停了他的呼吸——

它代表我的心。

 

02

宫应弦的混乱始于九点的夜。

前置情况是他一如既往在到家之后想要看看那张满载他的朝思暮想的相片,以此给最近阴云密布的生活增添期待的亮色,更重要的是,他需要在某天来临之前反复确认这份可能成为所谓“定情信物”的物品完好无损,从而获得能伪装成“拥有”或“未曾丢失”的心灵慰藉——

可今天他丢失了。

他居然会丢东西,而且还是和“无足轻重”完全相反的那种。

宫应弦难以置信,发现的当即便把内藏多处口袋的外套里里外外翻找一通。直接关乎案件的影像层层叠叠堆上书桌,但当外套只剩自身质量,他想找的照片仍然无踪。

宫应弦深深呼吸。

宫应弦冷静了下来。

照片没了,他完全可以轻而易举的重制一张。原本实则也没有多混乱的宫应弦开始有条不紊的自我分析。

他写在背面的字代表他对任燚难以自控、渴求与日俱增、以至于他自己都认为其已经在一定程度上见了光的天大爱意,但对于任燚之外的任何人来说都不是什么需要严防死守的秘密,更不必说他会害怕被照片别人捡去。

理论上来说,他贴身存放照片的位置能够保证照片不可能掉落,除非外套的反复运动——比如被他脱下、给任燚披上、被取下丢在一旁、再于意犹未尽之中心不在焉的被他穿回身上——使得它滑出了口袋,然后被遗落在他经过的某个地方......

宫应弦如梦初醒,他像珍视任燚那样细心保存的照片现在很有可能在任燚那里。

哦,那没事了。

......

那不就真有事了吗!

他曾对于以“不分喜恶吸收知识”为目观看的爱情电影感到毫无逻辑,而让他感到毫无逻辑的情节包括些许经典的“因为被告白对象提前发现了情书所以感到不知所措”,毕竟从定义上来讲,情书是迟早要给告白对象看的,此时产生这种情绪只能体现某些人类自成矛盾体——事实证明,不喜欢逻辑矛盾的宫应弦也自成矛盾体。理性思考的结果是在多种可能之中,“那张等同于情书的照片已经被任燚提前发现”具有最大的可能性,于是,宫应弦时常被闲置的感性叫嚣着生成了让他无所适从的无措情绪——

无措炸裂于来电震动的嗡鸣。

“应弦?”任燚低唤他的名字。

宫应弦随机捏紧某张案件物证:“嗯。”

应完这声,宫应弦有点后悔,因为它快得像是对来者有预谋的等待许久。果不其然,彼端的任燚分明一顿。

两相无言,他们之间的真实距离仿若各自身边不可捉摸的空气。

“你在休息吧。”任燚结束这阵寂静。

任燚要说一些不关乎工作的事。

宫应弦如此确信,继而在另一涡不确定中决定呈现出他从不吝于献给任燚的主动性:“你是不是...捡到了我掉的东西?”

任燚听似答非所问:“你掉的东西,是不是很重要。”

宫应弦的心跳停了一拍。

继而那迟来的一拍和后面那拍碰撞为一体,在他的左胸腔内合成更大的动静。

宫应弦郑重无比:“是。”

“那,你需不需要...”任燚自始至终维持着平稳而均匀的、平常到犹如被刻意控制的节奏,“你想不想要我现在帮你送回去?”

——他发现了。

——他发现了不仅限于照片本身的秘密。

霎时,宫应弦的大脑做出了这条没有严格依据支撑的论断。华丽的吊灯高悬于好似人造天空的顶,仿佛正在俯视宫应弦纯粹到前所未有的心慌意乱,典雅的壁纸纹理同时将他围困在四面之内。他像在城堡里等候将临的、在他的深层期望里美好得无与伦比的外界,而“外界”由未知的答复和已知的、本身早已成为他的一方世界的任燚共同构成。

思绪乱舞的末端,宫应弦锚定了写作“告白最好挑选能营造氛围的地点”这一理论知识要点,并凭借人在紧张时特有的高效率参照种种文学影视情节确定了他当下所能想到且能够实现的最浪漫的场景:“能不能来我家阳台?”

“好。”任燚毫不犹豫的说。

 

03

任燚从日暮胡思乱想到了月出。

胡思乱想的源头自然是那张含义不明、就连附带文案也含义不明的相片。

其实那句由宫应弦亲笔写下的“它代表我的心”并不晦涩难懂,虽然这句话本身具有多种解读方式,但在他长期独享宫应弦的细雪式柔情、因而逐渐不相信宫应弦对他没点意思的基础之上,所谓“宫应弦的心”到底是什么心也就不言自喻——

可是这副骨架真的太让人迷惑了。

可想而知,文字的作用是对图像进行衬托与说明,但他冥思苦想半天都没能把蜥蜴的骨架和有爱情意义的元素关联到一起,一如脑子同样非常好使的曲扬波跟他掰扯半天也只能以百分之九十几的确定性保证这是宫应弦别出心裁的高智商爱情艺术。

总不能单纯只是因为蜥蜴的头骨是心形。

而且,就算是,宫应弦也应该拍摄头部特写,而没必要拍全整只。

话说回来,这只蜥蜴,准确来说是鬃狮蜥蜴,名叫铃兰......大抵是高强度围绕“宫应弦尚不确定是否意为示爱的高智商艺术”进行解密耗费了过量脑力,任燚的思维逐渐伸向这件事儿的边缘。停车,被脸熟的老管家以更趋于“主”而非“客”的待遇恭迎进门,走上旋转而不至于螺旋的阶梯——在踏入宫应弦的注视的第一秒,他发散的思绪顿时收束进宫应弦眼含的深澈无底。

在被清冽笼罩披身的宫应弦的视觉里,本该与日晖同源的人今夜反倒踏月而来。

柔冷的纱在浩瀚墨色里以静态流淌,不止载有人的半圆露台好似天穹下一只过于精美的船,任燚在轻轻飘摇的错觉里朝宫应弦稳步前去,他从同样紧贴左胸的外套内侧口袋里拿出了宫应弦的失物。

宫应弦没有接。

宫应弦目不斜视的瞄着任燚的眉眼。

他同时给出了不逊于“针对嫌疑人”的观察精度,以及对方之外的任何人都无法享有的深情专注。看不出喜悦,看不出感动,也看不出抗拒,宫应弦看不出任何他直到刚才还站这里预想的、种种具有“任燚的鲜活”的反应,只见任燚与平时别无二致,而他居然没有在这样的情境里意识到任燚别无二致的平时就已是对他的无边纵容与关爱。

“这本来就是要给你的。”月光照暖了宫应弦的耳尖。

任燚波澜不惊的收回来了。

......

这么平静?

宫应弦顿时想到一句似乎惯用于成年人世界的拒绝话语,那句话叫做“就当这一切没发生过,以后这件事不要再提。

“解释一下这张照片的含义?”任燚有些抱歉的眨眨眼睛,抱歉在于他没能达到宫应弦的期待,即读懂宫应弦精心准备的暗语,且他浑然不知但凡自己再晚个半秒出声,他就能看到宫应弦溢出来的失落之情。

至此,任燚确信那份不幸损坏的礼物具有比道歉更加缱绻的意义——

静默却在此刻以水珠破裂之势漫延开。

半成形的哀伤凝结在那两汪被抽离流动性的湖泊里。

半晌,宫应弦的表情崩裂重构,包含但不限于震惊的各种神情在变幻里无秩序的闪过,最终,一股恼羞成怒直冲上白里透红的肤色。

“你没看懂?”宫应弦质问。

任燚顿感不妙。

任燚无辜的辩驳道:“这我能看懂什么?”

在长达几十分钟的自作多情后,宫应弦被气得两眼一黑,忐忑不定的心神被强烈的情绪冲到不知何处。他扯起任燚的手腕,视线仿佛能穿透剖白的文字射进任燚的瞳孔,而那经由他在脑内百般雕琢定格的图像几乎要被他怼到任燚脸上去。

“鬃狮蜥蜴的头骨是心形的。”宫应弦沉声。

嗯,知道,然后呢。这话任燚没敢说出口,毕竟他感受到了宫应弦如有实质的压迫。

“尾巴像箭一样指着这颗心。”宫应弦咬牙切齿。

照片又被往前推了几个毫米,塑封的外壳和任燚的睫尾蹭在一起。

五秒,任燚半声没吱,宫应弦怒道:“这都看不出来,你还5.2的视力!”

当宫应弦讲话不顾逻辑时,说明他真的很气。

任燚一头雾水的试探性开口:“...一箭...穿心?”

“是一心一yì!白痴!”宫应弦因的情绪上涌到峰,升温的气息从相片的下缘扑向任燚的唇——

刚骂完,比刚才拉起任燚的手还要突然,他整只人一下就蔫回了最初的温柔。

他这才格外清醒的反应过来自己一下子说完了什么。

刚才那串输出理应作为他向任燚申请转正的铺垫,所以,话已至此,不论任燚来时到底知道了多少,他弥足珍贵的真情实感以及近乎坚定成为决心的渴望都不允许他现在倒退。

已被迷局设立者亲口解码的纸片终于贴到任燚额前,承载着宫应弦的重量与近乎被隔绝的体温,将宫应弦时常淡漠、但可容纳无穷的双眸挡在另一边。

“我的意思是...”宫应弦脸颊绯红,“...我喜欢你。”

发烫的掌心更加用力,却依旧没把那截手腕掐出半点疼,只是让任燚的脉搏通过宫应弦的指尖传导与他心跳同频。

任燚的愿望成真于没有流星的明月夜。

“不是什么日久生情,我从很久以前就喜欢你,”宫应弦的声音越来越小,“甚至是在......我不小心对你说出那些过分的谎话之前。”

那张相片,连带着外层的隔离,都被不仅限于宫应弦的双向温度灼穿了些。

任燚好像失去了嗓音。

“可你之前说...你一点儿也不喜欢我。”

宫应弦发出了无比委屈的、比风声还弱的低吟——

这是他连续说完的最后一句话。

原因无他,在他话落之时,让他熟悉到一碰便知的温软仅凭轻压就封住了可让语句通行的缝隙。

没有噪音,也没有热烈的粘腻,只有白昼永远无法窥见的声响在夜之静谧触及不到的地带锣鼓喧天。直至全素的一吻如撕扯粘合之物那般缓慢分离,相片还纹丝不动的隔在两人之间,不知是在保护宫应弦薄如蝉翼的脸皮,还是为了遮掩别的什么良夜美景。

“对不起。”任燚暴露的嘴角向上弯起。

宫应弦愣在原地。如果不是刚才那一吻的回答明确至极,他都要以为任燚没头没尾的道歉是在委婉的拒绝。

“说不喜欢你也是谎话,”任燚像在呼吸又像在叹气,“而且...我对你也不是什么日久生情,我只是...害怕加深你你的抗拒。”

应景又不应景的愧疚冲塌了宫应弦心中除“喜欢、爱和任燚”之外的所有心绪。

“我能不能问个问题?”任燚话风突转。

他俩现在的对话走向平常的简直就和平常一模一样——事实上,宫应弦认为,这段在他预想之中波涛起伏的表白在过程方面相当不符预期,他简直就像只是说出了一件羞于开口的小事,一如他仔细想来,他和任燚的日常实则早就和正统的恋爱模式没什么差异。

“你问。”宫应弦眼神清澈。

照片微弱的动了动,有人在对侧蹭他的眉心。

“为什么邀请我来阳台?”任燚普普通通的问了句,却宛如在引诱他吐出实情。

宫应弦发出欲盖弥彰的轻咳:“因为...这是我在可实现范围内想到的,最适合告白的地点。”

可实现范围,具体指能在宫应弦慌慌忙忙准备表白的情况下让他快速征用的场所。

至于最适合告白......

“哦,你是说,”任燚似笑非笑的展现出他没能展现在“一心一yì”上的解读能力,“你来不及去比你的半圆露台更浪漫的地方了。”

——谁知道你没看出来,害得我要找地方还要做心理准备,急急忙忙的。

宫应弦将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抱怨压回心底。

宫应弦和任燚同时笑出了声。

“你不喜欢我的露台?”宫应弦在笑意的余震里找回他半永久的高贵气场。

“很喜欢。”任燚坦诚的说,“不过,你之所以这么看重告白的场地是否有氛围感,十有八九是因为你提前进行了这方面的理论学习......”

宫应弦深陷其中的任由他拆开。

“那你知不知道严格的告白程序还差最后一步。”

宫应弦情不自禁挺直了身板,就像以往每一次要认真聆听任燚的声音那般。

任燚替他将爱意的诉说补全,从而奏出夜风低语中最动人心弦的主旋律:“你愿不愿意,跟我谈一场可能要耗尽余生的恋爱?”

那张原本十分关键的照片已不知不觉成为此情此景里最最多余的存在。两人默契的将与对方相连的手向下放去——

 

于是,消失在今夜空中的星芒碎屑现身在太阳面前

“我愿意。”宫应弦宣誓。

 

end